针灸师们对针灸容易产生的几点误解
相对于大方脉的破门而入,针灸似透过重重迷宫;大方脉先难后易,针灸先易后难;随便扎都有效,很大程度是应激反应;中医应该先继承再发展,“泛穴论”、“人身处处皆是穴”是对传统针灸理论的否定;“酸麻困胀”并不一定“得气”,针尖落到经络上才是走出迷宫的正途;学习应一门深入,不能像“狗熊掰苞谷,掰一个丢一个”……
针对业界容易对针灸产生的误解提出看法,望引起同道朋友警醒。
针灸的原有地位与衰落原因
针灸是非常特殊的一个治疗方法,在中医里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黄帝内经》里讨论针灸的篇幅是非常大的,对大方脉、中药治病探讨的很少,一共只有13张方子。有一种说法,最早的中医是起源于道家的修炼及养生家们认识发明出来的治疗体系,人体有“精、气、神”三宝,一般的治疗都是在“精”的范畴,比如说普通的用药、手术、按摩,但是针灸它是可以调气,也可以调神的,所以相对来说它的层次比较高。
但是从中医的理论体系产生以来,大方脉和针灸这两个主要的治疗方法发展就不平衡,尤其是汉代张仲景的《伤寒论》问世后,中药治疗发展的非常好,针灸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限制,发展远远不如大方脉;另外,影响中医发展的还有另外一支学说,就是中医的伤科,它使用的是一些手法复位,最主要的理念就是筋出槽、骨错缝,骨折或外伤的时候外敷中药、配合手法,内服中药、外用小夹板,恢复的非常快,现在西医做手术,要打钢钎,上螺丝进去,把骨头固定起来,以后还要再把钢钎拿出来,那中医伤科把骨头对好固定以后,用药让它长好,是非常先进的。
大方脉的兴起,使得针灸的使用越来越少,主要有几个原因:第一是古代针灸使用的针具都是非常粗的,因为当时的工艺差,针具很粗的话,刺下来就很痛,痛的话大家就怕;第二是儒家的传统文化非常保守,比如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一个男医生在女生身上扎针揣穴,把衣服脱了,这都非常不方便;第三是古代中华文化主要在黄河流域发展,甘肃陕西这些地区冬天比较寒冷,取暖设施不像现在这么便利,扎针不方便,当然,后来中华文化从黄河流域传到长江流域就稍微暖和一点;还有因为扎针很大程度上是有不安全因素的,碰上胆大的医生,用的针很粗,把人扎坏或者大出血甚至出现一些危险情况,相对来说还是很容易见到,这点跟中药不太一样,有毒的药大家都知道如何炮制,尽量可以避免,但是一根针下去以后,就很难掌握……这些因素都阻碍了针灸的发展。
大方脉像破门而入,针灸似透过迷宫
如果让我比喻大方脉和针灸的话,我认为大方脉治病有点像前面有一堵墙,你在找门儿,一旦找着门以后,你就可以从外面进到这个屋子里。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大方脉治病通过辨证论治遣方用药,辨证辨对了,用药后病人马上就会有效果,就印证了你的辨证是对的、遣方用药是对的,要是辨证辨错了,你的遣方用药病人是没有效果的。举个简单例子,如果这个病人是个桂枝汤证,你给开了大承气汤,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么这个就有点像一堵墙,你要是没找到门的话,是一点都进不去的,不能够透过这个墙,如果找到门,你就能进去了,这就成功了。所以这个疾病就像是树立在大方脉医生前面的一堵墙,大方脉的治疗是找到这个切入口,找到这个门,破门而入的一个过程。
但是针灸不是这样,医生更像是穿过一个迷宫。迷宫与墙不一样,所以每个人都能进的去,有的进入了三步五步以后就被顶回来了,有的进入七步八步被顶回来了,有的进入十几步也会被顶回来。这个迷宫有一个特点,只有一个道路是对的,你从这儿进去一直能够透过迷宫出来,到达你所要去的地方,如果这个路不对的话,不管你进去多久,在里头转了多长时间,总是进不到里面。
在大方脉和针灸两者之间的差别这么大的情况下,针灸这个行业的人容易犯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就是一种误解——“我一针扎下去,病人有效了,就说明我的治疗方法是对的”。就好比这个迷宫,我一旦走进去,进门了没有碰到墙,那就说明我的治疗是对的?这是一种误解,因为要是迷宫的话,最主要的还是要透过这个墙,这个墙是很厚的。
大方脉先难后易,针灸先易后难
用另外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学大方脉的人,是哭着进去,笑着出来,最初学的时候好像是漫无边际,找不到一丝一毫出路,一旦做到一定的时候,就得心应手了,也就是开始难、后面容易的这么一个过程。而针灸正好与其相反,“小针之要,易陈而难入”,先易后难,就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刚开始好像很容易,开始病人好像会有点效果,越扎越走不下去了。所以,钻到迷宫里以后,好像是你进去透过了,实际上迟早走不下去的,因为迷宫最终也是会碰到墙。
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让你透过迷宫完全走出去,这个方法在《灵枢·九针十二原》说的很清楚,“凡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扎针的大法一定要“得气”,一定要“气至而有效”,如果没有“得气”的话,效果就很差;又说,“小针之要,易陈而难入。粗守形,上守神”,意思是扎针刚开始容易掌握,但是很难精,低劣的医生死守形迹,而高明的医生则能根据病情的变化加以针治。
针灸操作性技巧基本失传
针灸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个是理论性,比如说全身有多少个穴位,有多少条经脉,经脉的循行路线,以及针具的使用等等,这些内容是相对不变的,就像踢足球,规则是不变的,你不能抱着球跑、不能手抓着球,有多少个人、球门多大、这个场地多大、多长时间、这个是不变的;另外一部分内容,就是操作技巧,这是一些实践性的东西,书本上是没有办法记载的,相对比较灵活,就好比踢足球的技巧,那些东西是无法用文字描述的,而且是千变万化的。你只是知道足球的规则,这球有多大,多少人踢……知道这些规则不见得能赢球,每个踢球的人都知道这些规则,难就难在这个踢球的技巧上。
我们说针灸在操作技巧方面基本上是失传了,但是理论性的内容还在,现在针灸教学也主要是教给大家理论性的东西,实操性的这些内容基本上都失传了,保留下来的就是星星之火,非常少,这是针灸要做精非常难的一个原因。
在清朝的时候,道光皇帝在皇宫里把针灸科给废了,以前历代皇家都有医学部门,大方脉、针灸、妇儿科等等都是并列的,针灸在清朝里给废了,主要是从安全的角度考量,因为满人入关的时候杀了很多汉人,他们怕汉人报复,要是开个方子,你用的药有毒,还有抓药、熬药好几个环节专人把关,一般不会害到皇帝,但是针灸就不一样了,在医生扎针以前,你是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他一根针下去是很容易害到你的,没有办法防范,所以皇帝就怕了。太医院把针灸取缔以后,其他的大臣们也都去效仿,主流的达官贵人们都不用,那么民间老百姓用的就更少,所以民间的针灸也就逐渐的越来越弱了,这对针灸发展就是致命打击,操作性的技巧也丢失的差不多了。
走出迷宫之路:针尖落到经络上
今天我们学针灸的人,脑子里要想清楚,我这一根针扎下去,怎么知道就是古人想让我扎的地方?扎针关键看的是针尖落在哪里,而不是进针的皮肤体表定位。我们平时学习穴位的位置,讲的是在体表的定位,“三里膝眼下,三寸两筋间,能通心腹胀,善治胃中寒”,足三里在膝眼下三寸两筋间,这就是体表定位,但是我只把这根针扎到皮肤上,那肯定还是不行,扎进去以后,关键是看针尖落在哪个层次。这个就好像进迷宫一样,不是说你一步跨进迷宫,就说明你走到头了,就出了迷宫,不是那么回事,你要走出去才算。所以针灸操作的内容,是要把这个针落在古人想让你扎的那个地方,实际上主要就是扎在经络上,这样才能启动经络的自我调节。就好比踢球,不是说我的脚挨着球就胜了,要把球踢到球门里才行,一直踢这个球,一直没离开你的脚,是不会给你得分的。针灸起作用的关键,仅仅扎进皮肤是远远不够的,一定要考虑最原创的针灸大师们,像黄帝、岐伯等这些人,他们想让你把那个针尖真正地落在哪里?针灸的理论有经络、经脉、络脉、皮肤等等,但是他们最想让你扎的地方,我认为还是在经络上。
《灵枢·经脉》篇里,“雷公问于黄帝曰:“《禁服》之言,凡刺之理,经脉为始,营其所行,知其度量,内次五藏,外别六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所有扎针的大道理都是以经脉为始,都是要扎到经脉上,营其所行就是营行脉中,后面黄帝说:“经脉者,所以能决生死、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这个很明显,要让人体疾病恢复,是什么让他恢复?我们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只有经脉能“决生死、处百病、调虚实”。“决生死”是最大的治疗作用,当医生干的活最大不过决生死了;“处百病”,这个“百”是个虚值,所有的病基本上都能搞定;“调虚实”,根本不需要吃药,就是虚的补、实的泻。所以,“不可不通”,这是扎针最关键、最核心的内容。
除了这个内容以外,《内经》还上列了九针,还有扎五体皮肉筋脉骨的,比如说有些皮肤上有脓,要把脓放出来;有些暴涨的血管,要把瘀血放出来等等,各种不同的治疗方法都可以用。但是我们现在用的主要是毫针,针尖要是落在经络上,刺激了经络,这个效果是最好的,这是唯一走出迷宫的一条路,如果你没有把针尖落到经络上,也会有效,但是你永远走不出迷宫。
针灸有几个方面的作用,我的好朋友李永明,他现在在美国纽约,曾经提出气球理论,扎针有很多不同的理论,比如说心理暗示、仪式感、信任感、放松、安静等等,这些都是针灸起作用的一些方面,但是我认为最主要的、效果最好的,还是要让针尖刺激到经脉,调动经脉的自我调节。从解剖的角度,身体所有的脏器要自我恢复,都是通过经脉的自我调节,也就是人体的自愈功能是通过经脉来实现的。所以我们只是扎五体,也会有效果,但迷宫还是走不出去的,你会发现扎五体的时候,刚开始你是笑着进去,但是最后哭着出来,因为你无法判断最后针尖是否落在经络上,迟早还是会被那个迷宫挡住。
泛穴论的误区,否定传统针灸理论
针灸的时候,当看到病人有所缓解,就认为革命成功了,高兴的不得了,这是一种误解,在方脉上可以这么认为,开的方子病人一吃有效了,说明我的辨证对了,但是在针灸上不可以这么认为,因为针灸是迷宫,大方脉只是一堵墙在找门。其实有些病我不扎针刺激经络也有作用,而且这个作用还不一定比扎针差,比如就在皮肤上刮一刮、拔拔罐,或者艾灸烤一烤,或者热敷,有没有效果?也有效果。像病人肚子痛,或者腰腿某个地方痛,有的时候简单的热敷就可以放松,紧张的肌肉就会松解下来,肚子痛热敷有可能就好了;有些人头痛,就在印堂上揪一揪,疼痛也会缓解,后头痛的在风池、风府掐一掐揉一揉,疼痛也会止住。所以现在搞针灸科研的最后发现,一根针扎下去,扎到皮肤里就有效果,与经络穴位没有关系,与针灸理论没有关系,但这不是100%,是30%左右的效果。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用你的辨证论治,用你的“酸麻困胀”作为“得气”的标准这样扎,跟我随便扎一针,远离经脉腧穴,跟辨证什么都没有关系,胡乱扎一针,两者之间都有效果,而且效果之间的差别很小。
我们针灸界的很多学者看了这个研究非常高兴,提出了“泛穴论”,就是“人身处处皆是穴”,高兴的不得了。值得高兴吗?我认为这等于是对我们传统针灸理论的彻底否定!如果我说你一个民族使用的语言,跟鸟叫狗叫猫叫传达的意思都一样,那对你这个种族的语言,是夸还是贬呢?当然是贬呀!猫叫不可能叫出英文来,狗叫狼嚎肯定叫不出中文来,如果认为一种动物的叫声都跟人表达的意思差不多,那对你这个语言贬损的程度很大。所以我认为不应该高兴!实质上这已经远离了原创针灸的黄帝、岐伯讨论的内容,如果扎哪儿都一样,怎么扎效果都不相上下,那他们洋洋洒洒讲《黄帝内经》,用大量篇幅讨论针灸,这不是成了笑话吗?说了半天根本都是废话?这个是说不通的。所以,我们还是要回到原本上,就是古人想让我扎的究竟是哪一点?怎样才能取得效果的最大化?
人获得财富的途径有很多,比如我拿些废铜烂铁去卖,在路上天天低着头有时候也能捡几个硬币……,都可以获得财富,但是真正想要养家糊口,你必须得找一个工作,满地踢石头找钢蹦儿能养家吗?钢镚是财富的一部分,但这个财富与那个财富之间的差别太大了。针灸怎么扎下去都有效,就使得我们懒惰了,张三李四王麻子谁扎都有点效果,觉得怎么弄都是对的,实际上这是不行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个病继续治下去,能把病完全治好,不要留后遗症,不要有那个平台期,这才是针灸专家所面临的最大的挑战。
随便扎有效,很大程度是应激反应
其实一根针扎破皮肤,对身体也是一个局部的创伤,最主要的是马上就可以调动人体的应激反应,身体就会释放一些止痛的物质,产生一系列的生化应急的反应。人在长期进化的过程中随时有可能会受伤,比如说腿摔了、树枝把某一个地方刮破了,受了外伤、被虫蛇咬了,或者碰到一个只狼要跟他搏斗,所以当身体有一个小的创伤的时候,人体的应激反应就调动起来了,要面对一个新的挑战,就会忽略原有的疼痛。比如说家里弟兄几个有一些误解正在争执,突然有几个劫匪破门而入,这几个弟兄还会继续争执吗?当然不会,弟兄们齐上阵要把劫匪赶出去,大家一致对外,谁还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忽略强盗,纠结兄弟之间的不愉快呢?一个人肚子有点痛或者有点疲乏,突然一只狼来了,还会有疲乏,还会有那点疼痛吗?他要全神贯注的跟狼搏斗,哪能说我疼、我不舒服,那就要被狼吃掉,没有生命了。战士跟坏人搏斗的时候,力量都是非常大的,等把坏人都打退了,自己才倒下,这些都是应激反应的表现。一根针扎下去有点效果,实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应激反应,所以大家不要沾沾自喜,我就是天下第一或者是我就是得道高手,这种应激反应的情况,在哪里都会发生。像我的一个同学形容说,你们针灸治疗牙痛是开玩笑的,你不就是牙痛吗,我给你屁股上踢一脚,屁股一痛,牙痛就忘了。从某个层面上看,真的是可以这样理解的。
所以想成为一个好的针灸医生,我们就要时刻琢磨,一定要回归本源,回归原创的这些古圣先贤黄帝岐伯他们想让这根针尖落到什么地方?如果让黄帝、岐伯、华佗这些高手来扎针,针灸效果能达到什么水平?这个是非常重要的,这样我们才能提高,而不是只满足于现状。仅仅满足于应激反应产生的效果,那么我们永远都不会进步。
“酸麻困胀”并不一定“得气”
我过去一直在摸索怎么能够知道把针尖落在经络上,怎么才能够把效果发挥到它的极致,在甘肃地区跟随郑魁山老师学习,后面又跟了杨甲三老师和贺普仁老师等等,跟随这几个有真才实学的针灸大家学习是很难得的机会,对我有很大的启发。由于历史的原因,后人对针灸产生了很多误解,再加上教科书上说“得气”就是酸麻困胀、针下沉紧,误导了大家,可以这么说吧,扎针“得气”了,会有酸麻困胀、针下沉紧,但是有了酸麻困胀、针下沉紧,不能代表就是一定“得气”了。
如果这个等于“得气”,那针灸就简单了,根本不需要学经络腧穴,每人发你一根针,就好像战士发你一杆枪,就上前线战斗吧。因为一根针扎下去,不管扎哪儿,一定有酸麻困胀、针下沉紧,人体有很多神经、肌肉、筋膜分布,任何一个点位,你一掐都有一个酸麻困胀,一根针扎进去,做个酸麻困胀不是更容易吗?这怎么是“得气”的标准呢?这跟经络、穴位有什么关系啊?我们说天上下雨、地上流水,不能说地上流水就一定是天上下雨,不能这么反着推,是吧?
因为教科书的这个“得气”的标准,把针灸就庸俗化了,我们针灸的临床疗效也就丢掉了,针灸最后的效果,充其量就是调动了一个应激反应而已,这当然使得人家做实验做不出来应有的效果。但如果你把针尖落到经络上,启动了经络或机体的自愈能力,你再跟没有落到经络上的做比较,两者之间的效果,可以说有天壤之别。当然,你只有做了才能知道,做不到也就不知道了。
针灸学习需要实战,传承就是教练
我觉得咱们现在的教学模式不太适合针灸学习,因为针灸学习首先要实战,就是我边扎针边学习才能提高,对现在的教学模式我是这样形容的:你天天来上课,我告诉你如何弹钢琴,但是你不弹钢琴,也没有钢琴,桌子上画几个格子,然后我就给你上课,讲如何弹钢琴,4年毕业了,发你一个毕业证,再给你一个钢琴,好了你可以去表演了,你现在成为钢琴家了,会表演吗了?当然不会了,你这4年都没摸钢琴呢!学习针灸也是这样,你上课学了理论,没有搞临床,一个没有搞临床的人,是提不出临床的问题的。
我们大部分的人,学了很多理论,但是不知道这些理论哪一个在临床上用了有效,有的时候不是这个理论本身没用,而是你不会用。要想成为一个神枪手,你也得练嘛,不是说发给你一杆枪自然就会打了,给你一辆车自然就会开了,不是这么回事,所以很多事是需要磨练的,不能光去读书,不能光去听一堂大课,教练就是边教边练,多次的反复才能进步,针灸也是这样,传承就是教练。
虽然针灸操作大部分内容都失传了,好在我的老师郑魁山教授他们传承了6代非常好的经验,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我也希望能够把它传承给大家。取穴很重要,但是针灸手法比取穴更重要,穴位只是一个体表定位而已,怎么扎,怎么实操才是最关键的,我们要先把传统的这些东西搞明白了,再讲发展。现在针灸界是没有传承,直接发展,有些有名的针灸师,你问简单的问题,他都不知道,甚至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就不对了,我们要把传统的内容先学会,再慢慢往前走一步,哪能把我们的古圣先贤都抛开、都不去管它,就认为这么扎下去就是天下第一高招?这是绝对说不通的!
学习应一门深入,不能像狗熊掰苞谷
还有一个,我要说的是,我们中医,尤其是针灸,现在学习的方法是不对的,古人强调教学要一门深入、长时熏修,就是说我的着力点比较小,就一直把它走透、走得很深,就好像钻井一样,在这一个点上一直钻一直钻,终究能够打出水来,你钻的深度不够,充其量只能打一个坑,所以我们宁可要一口井,不要50个坑,你打再多的坑也没有用。所以,做任何学问一定要看你钻入的到底有多深,一个事情反复做、反复做,你就成了专家。你这一辈子什么都不会,就会吹口琴,一直吹,而且一直在提高,那么以后在口琴界,你就是专家。那你今天吹口琴,明天打太极,后天踢足球,大后天学画画……一辈子只能说你什么都试了一遍,但你什么都不会,没有一样能精的。现在大家学习常见的错误是,我今天听了课觉得挺好,好像也非常激动,过上俩礼拜又听另一个课,把这个课就忘了,听下一次课也觉得挺好,好像也懂了,也没实践、更没掌握,过三个礼拜又听一个,一辈子都在听课学习,最后就是典型的“狗熊掰苞谷,掰一个丢一个”,掰到最后,就是掰了最后一个苞谷。我们应该学会掰一个苞谷,先把它吃了,再掰下一个苞谷,这样的话就能吃饱了,不然掰了一地最后还是没有吃饱。
我们非常推崇的中医大家叶天士,一生拜了17个老师,他不是同时跟随十七个老师,我想他要是同时跟17个老师学习的话,他也就不是今天的叶天士了。所以我们也要这样学,要把每一个老师的东西都学得非常透彻,掌握了再学下一个这才对,在学习上最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最后一事无成。过去的那些师傅,他们教学生的时候,是要求学生几年之内是不可以去听别人的课的,不是说这个师傅霸道,而是怕学生刚开始学的时候铺得太开,张三这么说、李四那么说,整个就容易搞反了,有点像大刀是用来砍的,长矛是用来刺的,本来你是学大刀的,又偷学了一下长矛,拿着大刀在刺、拿着长矛又在砍,整个就搞糊涂了,所以先把一门学精,这样才能谈得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