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临证必须审准病机
经云:“治病必求于本”,本者,病机也,即导致疾病发生的根本关键。张景岳指出:“凡诊病者,必须先探病本,然后用药;若见有未的,宁为少待,再加详察。既得其要,但用一味二味,便可拔之;即或深固,则五六味、七八味,亦已多矣。然虽用至七八味,亦不过帮助之、导引之,而其意则一也,方为高手。”所谓辨证论治,说到底是审机论治,很多名医在这方面都树立了典范。
张景岳曾治少妇王某,平素喜食生冷瓜果,因患心腹疼痛之症。每次发病,几天不能进食。数年之后,病发则吐出蛔虫,初时尚少,后来则多至一二十条。更医多人只知驱虫,随治随生,百药不能根治。张景岳据证察脉,知其伤于生冷,致使脾胃虚寒,阴湿内生。虫无湿不生,唯有温养脾胃,祛其寒湿,杜其虫生之源,方能断根。遂用温脏丸温中健脾,药尽而病除。
按:虫无湿不生,湿乃病机关键。医人只知驱虫,难免随治随生,永无宁日。张景岳温养脾胃,祛其寒湿,杜其虫生之源,方是治本之策。
安徽名医戴星甫脉学尤精,诊脉时合目凝神,每诊一人,费时约20分钟。在天长县行医时,遇松柏堂药店女主人得一怪症,每溺时牙齿必痛,溺已痛止,久治不效,已延20余年。戴诊脉察色,书以六味地黄丸作汤,加补骨脂三钱,服五剂痛减,再五剂症除。有弟子请教,戴曰:“肾司二便,主骨,齿为骨之余,溺时齿痛者,肾虚也。六味地黄丸乃补肾祖方,故而取效。此症医书中无记载,推理得之耳。”
按:溺时齿痛,确为怪症。此症戴氏从推理得之,其病机乃是肾虚引起,切中肯綮,故而收效。为医者能治常见病仅是一般水平,能治未曾见识的奇难怪症,方为大本事。那要靠扎实的理论功底,审证求机,按机论治。
晚清福建寿宁名医郭彭年(1843—1908),光绪年间悬壶台江。有一举子温冠春,因日夜苦读,而成鼻衄,有时出血盈碗,长时方止,多方延医不效。延请郭诊视后,开一处方:柴胡250克,水煎当茶频饮。有医惊曰:“柴胡性升发而动肝阴,怎能一下用半斤呢?”病家自忖别法都已试过,权服一剂再说。岂料,鼻衄竟止住了。如期赶考,竟然高中。
郭解释曰:举子因功名心切,肝郁化火,上扰鼻窍,以致衄血。前医多以泻心汤直折火势,与其扬汤止沸,何若釜底抽薪?经云:“木郁达之”,木达则火自平,故重用柴胡而取效。鼻衄而用如此大剂柴胡,非名家难以有此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