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肿病的根本原因是湿热郁结

将水肿细分为阴水与阳水,此分类法实则始于丹溪之论述。然而,追溯至汉唐之前的医学大家们,他们大多依据《内经》与《金匮要略》中的治疗原则,倾向于采用发汗、利小便、攻逐等泻药作为治疗手段。这些传统方法在当时被视为治水的正统之道,旨在通过排泄体内多余水分来调和体内阴阳平衡。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南宋以后,医学界对水肿的治疗观念逐渐丰富起来。补肾、健脾、温阳及攻补兼施等诸多新法被引入临床实践,这无疑为水肿的治疗开辟了新的天地。然而,正所谓“物极必反”,随着这些新法的广泛应用,一些医家过于强调补药的治疗作用,甚至将水肿一概而论为“脾土虚衰不能制肾水”之症,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偏离了疾病的本质。

对此,我们有必要引经据典,从理论到实践,对这一观点提出异议。事实上,水肿的成因复杂多样,绝非单一因素所能概括。我们认为,水肿的形成往往与湿热相兼有关。湿热内蕴,气机不畅,水液代谢失常,从而引发水肿。因此,在治疗水肿时,我们应根据患者的具体病情,综合考虑湿热因素,采用攻补兼施、清热利湿等综合疗法,以达到标本兼治的目的。

从自然界的角度来看,六月正值盛夏,暑气蒸腾,湿热之气达到了极致。此时,万物生长旺盛,生机盎然,展现出一派繁茂的景象。而根据天人相应的中医理论,人体内环境亦与外界环境相呼应。若此时人体内湿热过盛,气机运行受阻,便会出现痞塞肿满之症,导致身体变得臃肿肥大。

在《五运主病》中,古人言:“地之体也土,热极盛则痞塞肿满,物湿亦然,故长夏属土则庶物隆盛也。”这深刻揭示了夏季湿热与万物生长之间的密切联系。同时,我们也应看到,湿与热之所以常常相兼为病,是因为它们之间存在着复杂的相互作用关系。

在中医理论中,心火实热和脾土湿气实甚是导致湿热相兼的两大主要因素。此外,其他经典著作如《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病机论》中也提到:“风寒在下,燥热在上,湿气在中,火游行其间,是亦热之用矣。”这进一步说明了湿气与火热之气在人体内的交织盘缠状态。

火能生土,脾土旺盛又能感应于心火,这种相生相克的关系使得湿热之邪常常相互兼杂为病。在人体中,若阳气受到郁滞而闭塞不通,则气液无法正常宣通,湿与热便会相互结聚。湿气塞实,则气化功能受损,阳气更加郁滞而化热,从而形成湿与热相互交织的病理状态。

因此,水肿之病在中医看来,往往是湿热相兼之证。在治疗此类病症时,需综合考虑湿热之间的相互关系,采用清热利湿、疏通气机等综合方法,以达到标本兼治的效果。

湿热雍积,导致阳气怫郁闭结,这一病状需要采取精准的施治手法。首先,必须以辛味药物来散结,这是因为辛味能发散,有助于打开郁结之处;其次,用苦味药物燥湿,苦味能燥湿,有助于消除湿邪;再者,用寒性药物清热,寒性药物能降火,从而消除热邪。此外,为了加强破结作用,还可以适当佐以辛热药物。如此,湿热得以消除,阳气得以通畅,水肿之症亦可逐渐消退。

虽然论中并未具体列出方剂,但在《宣明论方》一书中,我们可以看到治疗此类病症的方剂,如大橘皮汤和三花神佑丸。大橘皮汤由滑石、甘草、赤茯苓、猪苓、泽泻、白术、官桂、陈皮、木香、槟榔、生姜等药组成,具有利湿消肿、行气止痛的功效;而三花神佑丸则包含甘遂、大戟、芫花、牵牛、轻粉、大黄等药,具有峻下逐水、消肿散结的作用。在选择方剂时,需根据症状的轻重程度来合理搭配。

《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肿胀论》中提到,因湿邪引起的水肿,可用防己黄芪汤煎服,并调以五苓散;因热邪引起的水肿,则宜服用八正散。这些治法均体现了治湿当利小便的原则。

然而,在治疗湿热水肿时,还需注意一些禁忌。如《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病机论》所言,切忌用温药补之,以免助长湿热之邪;而《肿胀论》亦告诫我们,忌用甘苦酸等味来滋补下焦,以免加重病情。此外,当时社会上流传用轻粉等辛寒有毒之品来治疗水肿,虽然其泻下逐水之功显著,但因其毒性较大,使用时需格外小心。一方面要控制用量,避免过量使用;另一方面要注意配伍,避免与其他药物产生不良反应;再者,应保护好易损部位如牙齿等,以免受到药物损害。这些都是在用药过程中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医的广阔领域中,湿热水肿的治疗固然是重要的一环,然而,若我们仅将目光聚焦于此,而对脾胃虚寒证水肿缺乏足够的认识与重视,那便显得颇为片面和欠妥。诚然,正如某些古籍所提及的,水肿恶寒有时可归属于热极似寒之证,如《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所述:“少阴所至为惊惑,恶寒战傈,谵妄”,“为语笑”,这乃是“病热郁甚”,“反 兼水化制之”之象。

然而,我们仍需认识到,恶寒这一症状,在大多数情况下,仍是以寒证为多见。特别是当水肿与恶寒并存时,这往往与阳虚阴胜的体质密切相关。后世医家李中梓在《医宗必读》中便明确指出:“虛人水肿者,土虚不能制水也。水虽制于牌,实则统于肾,肾本水脏而元阳寓焉;命门火衰,既不能自制阴寒,又不能温养脾土,则阴不从阳而精化为水,故水肿之证多属火衰也。”

由此可见,水肿这一病症极为复杂,其成因及表现多种多样,既有实热,也有虚寒。在治疗时,我们需根据患者的具体病情,从部位、表里、病性等多方面进行综合考量。例如,从部位上看,“腰以上宜发汗,腰以下利小便”(《肿胀论》);从表里上看,“去菀陈巫,开鬼门,洁净府”(《肿胀论》);从病性上看,更需仔细辨别其寒热虚实,以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

因此,我们不能仅仅根据某些古籍中强调的实热证型,便忽略了虚寒类型,这种以偏概全、主张偏激的做法显然有失偏颇。事实上,从刘氏的所有著作中,我们不难发现,他亦曾对虚寒型水肿进行过深入的探讨和论述。这提醒我们,在研读古籍、评价古人时,应持一种辩证、历史的态度,既要看到其贡献与成就,也要正视其不足与局限,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现代中医临床提供更加准确、有效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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