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儿科用药特点


《素问·至真要大论》说“治有缓急,方有大小”“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后世医家,宗祖其意,定名为“七方”,如成无已所说“制方之用,大、小、缓、急、奇、偶、复,七方是也。”“七方”是临床上根据病情的轻重,病势的缓急,病位的上下,症状的多寡,进行组方的准则。这些准则对于中医各科均能适用。在药物方面,“四气五味”“升降浮沉”“归经”与“配伍”等是用药的基本原则。

1.选方偏清泻

由于小儿的生理、病理特点与成年人有不同之处,故在方药的选择、运用方面,有一定的差异。例如老年人病多虚寒,因其气血、阴阳已衰,故在方剂的使用中,老年人侧重温补之剂;而小儿则病多实热,因系纯阳之体,故小儿偏于清泻之方。又如成年人因有“七情”之扰,病多错综复杂,常用大方、复方;小儿多因六淫之袭,病较急骤单纯,因此,急方、小方务在必取。临床常见病如烂喉痧、下痢、腹泻就需采用急方、小方进行治疗。同时,小儿多患积滞、发等,热之疾,所以在“十剂”中清热消导的轻剂、泄剂、通剂是儿科临床中常用的方剂,但也有病久体虚,呈现虚寒症状的,需用温补药物组成的补剂、涩剂、重剂的,不过仅占临床中百分之几而已。

在优选方剂时,还需做到认真,谨慎从事。临床中虽然实证、热证占儿科疾病的大多数,但在使用轻剂、宣剂与通剂泄剂时,还是应加以筛选的。因小儿为稚阴稚阳之体,脏腑娇嫩,气血未充,加之肝常有余,脾常不足,故苦寒峻下之方(如三黄汤、大承气汤),涌吐燥散之剂(如瓜蒂散、九味羌活汤)均非所宜。临床中常选用的方剂,举例言之:解表剂中可选辛凉解表的“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辛温解表的“活人葱豉汤”(淡豆豉、葱白、麻黄、干葛),滋阴解表的“加味葳蕤汤”(玉竹、白薇、豆豉、薄荷、桔梗、甘草、葱白、大枣),透疹解表的“升麻葛根汤”(葛根、升麻、芍药、甘草);在清热剂中,可选清气分热的“白虎汤”(生石膏、知母、甘草、粳米);清热解毒的“五味消毒饮”(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清宫凉血的“清宫汤”(玄参、莲子心、竹叶卷心、连心麦冬、连翘心、犀角),清虚热的“青蒿整甲汤”(青蒿、整甲、生地黄、知母、牡丹皮);在消导剂中,常不取消食化滞的“保和丸”(山楂、神曲、半夏、茯苓陈皮、连翅、莱菔子),消痞化积的“三甲散”(鳖甲、龟甲、穿山甲、砂仁、番泻叶、槟榔、鸡内金);其他各剂可根据病情,加以选用,但不要教条式地照搬照抄,应依病之虚实、年龄大小、体质强弱、病程久暂,遵其方义,加减运用。

2.药味少而精

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儿科医生在选择方剂和筛捡药物方面,坚持遵循“少而精”的原则,一般以4~6味为宜,这对于进行科学研究、教学工作均有益处。因为药味少,便于药理分析,寻其有效成分,总结经验,教学时也便于主辅分明、条理清晰,同时可为国家节省大量的药材,实为一举三得的事。但是有人质疑小方能治病吗?古代著名医学家张仲景早为我们树立了用药的典范,他所创制的经典方剂“麻黄汤”药仅4味,“桂枝汤”仅5味药,而“栀子豉汤”2味药就够了,其他方剂也多在10味以内。可见,4~6味,药虽少疗效卓著。其他历代名医所创立的名方也多是精简的,如“妙散”(《丹溪心法》)、“益黄散”(《小儿药证直诀》)、“枳术丸”(《脾胃论》)、“安神丸”(《兰室秘藏》),这些方剂都是由2~6味药组成的。如此名方,不胜枚举。

在药物的用量上,经常以厨师之技为例:著名厨师之烹调,不在份量之多寡,而在配菜、调料、火候之恰当。一盘菜,使人看起来色美,闻起来味香,这是由于用菜之巧而成的。为医者,用药如用菜,用量如配料,药虽齐全,配伍杂乱,份量不当,必然难达预期效果,所以,药物用量不在重而在巧。至于药物方面,尽可能地采用甘淡之品,以便于喂服小儿。苦燥之品(如黄连、龙胆草)宜少用或不用,因苦易于伤阴小儿乃“纯阳之体”,阴常不足,故应慎之,但也应辨病遣药,以祛邪为主。对于攻下药物,可遵循“急下存阴”,下不应缓的法则,最好一次泻清,邪祛正复。余邪未尽者,可再次攻之,但不应再而三、三而四之,因攻下之后必然耗损正气,小儿“气血未充……肠胃脆薄”,屡下则邪尽正亡,玉石俱矣。

在儿科使用温热药物时,应谨慎而缓行,因小儿阳气旺盛,病多实热,如虚寒症状表现不明,或真热假寒,或“大实如赢状”,草率投以温热峻补之品,无异抱薪救火,必致变证峰起,由轻转重,由重至危。从事临床从失败与成功的经验中,对于小儿用药深有体会:有一分邪热,当清一分,邪热退尽呈现虚寒者,然后徐徐温补之,切不可因病家惜子心切求补则补,以致邪热复炽,前功尽弃,贻害患儿。举例明之:一名2岁小儿患赤白下痢7日,日便10余次,腹痛下坠,曾用抗菌药物治疗,效果欠佳。遂投以“香连散”(黄连、广木香滑石)治疗,服药3天后,脓血已除,腹痛下坠消失,脉象由数变缓,唯日便仍有二三次脓,但肛门仍红。此儿系独生子女,其母十分溺爱,一再请求改为补药,以防病后身虚。邪热将尽,改为健脾补益之剂未尝不可,于是就投以“参苓白术散”,另煎“高丽参”3克徐徐饮之。不料3天药物仅服了2天,即刻大泻不止,腹痛啼叫不安,舌苔又现厚腻,复投以前方3日而愈。此例虽未造成严重后果,却延长了病愈时间,对此笔者自责了许久。

至于虚损劳察症,目前比较罕见,但病久体虚者有之。对虚证的治疗,应“虚则补之”,但以“清补”为宜,药物可选用白糖参、西洋参、孩儿参、山药、生地黄、当归、枸杞子、沙参、茯苓等,味取甘淡,性取其平;若虚中挟寒者,可佐以温补之品,如核桃、肉苁蓉、冬虫夏草;如遇“四逆汤”证,虚寒甚者,肉桂、附子、干姜在所必取,但寒去药停,不可久服,因小儿生机蓬勃,阳气旺盛,久服反而化热助邪,阳元损阴,不利患儿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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