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巢早衰，求子之法，莫先调经

卵巢早衰，相当于中医学“闭经”“不孕”“经水早断”“血枯”等范畴。闭经是以持续性月经停闭为特征，是临床常见病，属于疑难性月经病，病程较长，病机复杂。不孕则指女子未避孕，性生活正常，与配偶同居1年而未孕。从未妊娠者为原发性不孕，《备急千金要方》称为“全不产”；曾经有过妊娠继而未避孕1年以上未孕者为继发性不孕，《备急千金要方》称为“断绪”。

闭经的病因病机分为虚实两类：虚者多因精血匮乏，冲任不充，血海空虚，无血以下；实者多为邪气阻隔，冲任阻滞，胞脉不通，经不得下。而不孕主要病机为肾气不足，冲任气血失调。因此，治疗上，既要遵循《景岳全书·妇人规》所言“种子之方，本无定轨，因人而药，各有所宜”，体现中医辨证论治的精髓，也要参考《医学纲目》所载“求子之法，莫先调经”，种子必先调经。肾藏精，主生殖，调经种子重在补肾；肝藏血，主疏泄，调经种子妙在疏肝；女子以血为本，调经种子贵在理血；兼有痰瘀互结，则祛瘀化痰，功在疏通。

现将其治疗卵巢早衰不孕验案一则整理分享如下。

陈某，女，39岁，2022年10月14日初诊。外院诊断为卵巢早衰。抗缪勒氏管激素（AMH）0.05ng/ml，雌二醇（E2）89.41pmol/L。刻下：腰痛，耳鸣，月经量少，心烦，苔薄白，脉弦。治宜补肾填精，调补冲任。

处方：菟丝子30g，女贞子30g，覆盆子30g，车前子（包煎）30g，五味子10g，熟地黄20g，当归15g，川芎10g，炒白芍15g，柴胡15g，仙灵脾30g，巴戟天15g，锁阳15g，党参15g，炒苍白术各15g，香附15g，益母草20g。28剂，水煎服，每1.5日1剂，分早晚2次温服。

11月27日二诊：月经量少。守前方加泽兰15g、茺蔚子10g。14剂，煎服法同上。

2023年3月19日三诊：近欲求嗣，小腹冷，小腹隐痛。守前方加炮姜10g、炒小茴20g、五灵脂10g。28剂，煎服法同上。

4月20日患者微信述已成功怀孕，嘱停药养胎。

6月18日四诊：妊娠3个月，胃胀，恶心，呕吐，吐涎。舌尖红，苔薄白，脉弦滑。此胎气上冲，胃气上逆。处方：姜半夏15g，生姜10g，炒白术20g，黄芩15g，干姜10g，党参15g，砂仁（后下）10g，炙甘草10g，佛手15g，陈皮10g。7剂，水煎服，日1剂，分早晚2次温服。

6月25日五诊：前方效著，胃腑已安，呕吐已止。守前方加当归15g。7剂，煎服法同上。

本案患者初诊时，未及40周岁，而AMH仅为0.05ng/mL（正常值参考范围约在2 ~ 6.8ng/mL）。AMH数值越高，代表卵巢储备功能越强；数值越低，说明卵巢功能越差。

患者来诊时已确诊为卵巢早衰，AMH值远远低于正常，从症状上看，腰痛、耳鸣，责之肾虚；月经量少，属精血不足；心烦，因于肝郁。所以治疗上，以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车前子开头，是五子衍宗丸法，加女贞子，共同奏补益肝肾、填精之用。以熟地黄、当归、川芎、炒白芍成四物汤以养血补血，配合香附、益母草、炒白术，成益母胜金丹（《医学心悟》）意，增加理气调肝之用，加柴胡，与上药合伍，又参逍遥散法，增强疏肝解郁、养血健脾之功；加党参、炒苍术等，健脾益气，培后天以补先天；而仙灵脾、巴戟天、锁阳之类，温肾阳，补虚羸，促进卵泡发育。二诊月经量仍有不足，加泽兰、茺蔚子，以助活血调经。

至三诊，患者提出求嗣需求，针对“小腹冷、隐痛”之证，加炮姜、小茴香、五灵脂，取少腹逐瘀汤意，暖胞宫而化瘀痛。服药期间，正常备孕，如此1个月，患者虽已40岁，又是有卵巢早衰病史的女性，但仍成功怀孕。

之后妊娠3月，胎气上冲，胃气上逆而见恶阻，张杰经方时方合用，参《黄帝内经》“有故无殒，亦无殒也”之理，用小半夏汤合干姜人参半夏丸，专治呕；黄芩、炒白术，是朱丹溪所言“安胎圣药”，他在《丹溪心法·金匮当归散论》中论述“妇人有孕则碍脾，运化迟而生湿，湿而生热，古人用白术黄芩为安胎之圣药，盖白术补脾燥湿，黄芩清热故也。况妊娠赖血培养，此方有当归、川芎、芍药，以保血尤为备也，服此药则易产，所生男女兼无胎毒，则痘疹亦稀，无病易育，而聪明智慧不假言矣”；砂仁，能化湿理气而安胎，佛手、陈皮，强化理气除胀，炙甘草为使，一则甘缓，二则调和。末诊胃腑已安，加当归一味，参考《金匮要略》当归散意，注重养血安胎之用。

本案辨证明晰，思路全面，用药精妙，疗效显著。又有妊娠恶阻的针对治疗，可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