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论治胃肠病

一、国医大师李玉奇
辽宁中医药大学李玉奇教授擅治脾胃病,在遣方用药方面颇具特色,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主要表现在善用黄芪治脾胃,重视脾胃升降,注重存津液保胃气,强调量效关系四个方面。
1.善用黄芪,随病巧投出新方
黄芪味甘性微温,能够补气升阳,益卫固表,托毒生肌,利水消肿,素有“补气诸药之最”的美称,善治肺脾气虚、卫表不固和中气下陷等证。
李师对各种脾胃病,凡显脾胃气虚证者皆重用之,并针对不同胃病,予以巧妙配伍。
如配伍柴胡、升麻、枳壳、苦参、黄连以益胃升阳,升清降浊用于治疗浅表性胃炎;配伍天冬、莪术、桃仁、白花蛇舌草以益气养阴,祛腐生新可治疗萎缩性胃炎;配伍石斛、知母、桃仁、鳖甲以益气养阴,活血化瘀用以治疗浅表萎缩性胃炎;佐炮姜、小茴香、白及、海螵蛸、煅瓦楞以温胃弥疡,逐腐祛瘀则可治消化性溃疡。
另治其他杂症,李师也喜用之。
如治白塞病可伍鳖甲、牡蛎、柴胡、生地、丹参、地骨皮、胡黄连等;治疗虚寒泄泻可以重剂黄芪合龙、牡、五味、防风等;治痹证可配当归、生地、全蝎、附子、草乌、鸡血藤等;预防胃癌术后复发可辅莪术、白及、水牛角、山慈菇、白花蛇舌草等;治疗乳腺癌可与茄花、橘叶、柴胡、漏芦、鹿角霜等相合;对抗化疗毒副反应可配人参、当归、红枣、白术等;亦可在利尿通淋基础上参入大剂黄芪推动泌尿系结石以促其外排。
2.重视升降,调节枢轴顺气机
气机升降理论是中医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体生命活动赖以存在的基本条件。它是从动态角度对脏腑特性、气化功能及整个人体生命活动的高度概括。
脾位居中央,禀气于胃,灌溉四旁,和济水火,升降金木,乃人体气机升降之枢纽,五脏生理活动之中心。五脏本身及其之间的生克制化,皆以脾升胃降的正常为其前提。
故而在治疗疾病时应重视气机的升降,尤其是脾胃气机。正如清·吴鞠通所倡导“治中焦如衡,非平不安”,其理实本乎此也。
李师用药之精要在于诊治脾胃疾病时,重视调整脾胃的升降功能。
如治浅表性胃炎时,可用清升浊降之法,进而“炎症随浊去而化”。升发脾阳多选用黄芪、升麻、柴胡等,苦降胃气则配以苦参、黄连、枳壳等。
对反流性胃炎的治疗,采取以黄芪、山药、升麻、柴胡健脾升阳,配以枳壳、黄连苦降胃气,取调理脾胃升降而收功。
而不能只认为病因为气虚不能约束幽门引起幽门失控,此正是异病同治的绝妙佳法,我侪当学而验之。
3.用药平和,首保胃气存津液
李师用药皆以平淡处出新奇,时时护胃气为要领。他提倡应用药平和,切勿辛热或苦寒太过,否则不利于保护胃气阴津。
现代已故中医大家蒲辅周曰:“中气虚羸,纯进甘温峻补,则壅滞气机,反而增加脾胃负担,甚则壅滞脾胃之运化,使胃腑更难通降”,
李师用药理念与蒲老不谋而合。他反对滥用附子理中丸、八宝瑞生丹等治浅表性胃炎,对消化性溃疡施治的宜忌亦与之相同。
再如他反对峻下逐水及猛投滋腻壅补药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均无一不体现出他“以平为期,以和为贵”,时刻顾护脾胃之气阴的用药思想,这是极为值得称道的,这正是他临证七十载的最可宝贵的临证经验之升华。
此外,李师治疗健脾中不忘治胃,治胃必兼治脾,脾胃兼顾,升清降浊,补消适中的用药思想,亦为李师辨治脾胃病之精妙所在。
脾胃病与其他脏腑关系密切。由于药物、饮食、情志等,均可伤及脾胃,故如何顾护脾胃,不仅为治疗脾胃病,亦为治疗其他脏腑病证成败之关键。
清代名医徐大椿曾言:“临证如临阵,用药如用兵”。故对怎样选药,李师力求一“平”字,突出平补平泻。如脾胃郁热或湿热,每弃大黄、芒硝、黄芩、龙胆等以防峻下或苦寒太过,化燥伤阴,而喜用连翘、焦栀子、滑石、蒲公英、豆豉、百合、蚕沙、射干、胡黄连等甘苦微寒之品;
补气慎用红参、野山参等温热峻补,而常用党参、黄芪、白术、茯苓、薏苡仁等;补阴恐熟地、龟板、沙参、麦冬等过于滋腻,而取石斛、知母、枸杞子、山茱萸等清凉平淡之品;即使寒甚,也慎用附子、干姜,虑其“壮火食气”,而每参入小茴香、炮姜等温而不燥之味,以图“少火生气”;便秘也喜用桃仁、杏仁、郁李仁、皂角子、黑芝麻之类润下药。
此外,在补药中为达到补而不腻,常加炮姜、小茴香、枳壳、甘松、砂仁、蔻仁等以理气。
正如李东垣所言:“若用辛甘之药佐滋胃,当升当浮,使生长之气旺。”李师遵吴瑭“治中焦如衡,非平不安”的治脾胃思想,在七十载临证中渐达出神入化之境并日臻完善,使其终成一代以治胃疾享誉海内外的国医大师。
4.重视量效,身躬践行斥陋习
药物剂量与疗效之间确有千丝万缕关联。日本汉方医学家丹波元简曾说:“中医不传之秘,在于剂量”,而日医矢数道明与藤本健更明言:“汉方之秘不告人者,即在药量。”均一致反映出中药剂量与疗效有很大关系。民谚也谓:“是药三分毒,有病病当之,无病身当之。”这种药物疗效随剂量变化的关系,即现今所称之“量效关系”。
中医方剂中存在君、臣、佐、使之分,李东垣说:“主病之为君,兼见何病,则使佐使药分治之,此制方之要也”。又说:“君药分量最多,臣药次之,佐使药又次之,不可令臣过于君。”
李师亦认为,在分清疾病轻重缓急的基础上,临床适当增加用药剂量,每可获起效快,作用强,疗程短的效应。
然而,当今很多中医师对于药物配伍、对君臣佐使的搭配理论漠然处之,常常无视病情轻重缓急,不辨患者职业、年龄、性别、喜恶与季节、地域等因素,或根据现代药理研究而随意堆砌,方中分不出君臣佐使。
对此现象李师均予以有理有据地批驳,他比喻说:“这诚如一辆马车套上四匹马牵动着车轮滚动,从车行的快慢中无法计算出哪匹马使出的力量大小,这怎能体现出药味君臣佐使的作用。应清醒地认识到处方药用量之多少,乃是辨证论治的首要环节……”


二、国医大师路志正
路志正教授认为便秘根在脾胃。治疗便秘重点在于调理脾胃升降,把握运、降、润、通几个方面,坚持运中有降,降中有通,通中有润的原则。临床采用健脾和胃、健脾祛湿、健脾益气养血、温中健脾、芳化湿浊、疏肝健脾等多种治法,总以调理脾胃为核心。
(一)路老治疗便秘的特点
肠道的功能正常与否,关键取决于脾胃的升降,临床上,或外感湿邪,或情志所伤,或“房劳过度,饮食失节,或恣饮酒浆,过食辛辣”(《医学正传》),或因“气血之亏,津液之耗”(《景岳全书》),令脾胃升降失司,均可导致“传导失常,渐成结燥之证”(《医学正传》)。
究其原因,便秘之证总由肠道传导失常所致。路老认为便秘虽出自肠道,但根在脾胃,治疗应以“运”、“降”、“润”、“通”为主,调脾为先,不可图一时之快而妄用攻下。
朱丹溪云:“如妄用峻利药逐之,则津液走,气血耗,虽暂通而即秘矣”。路老临床运用“运”、“降”、“润”、“通”之法,常相互结合而不是单一的,可概括为“运中有降,降中有通,通中有润”十二个字。
“运中有降、通中有润”,即对于脾虚失运,大肠传导无力而致便秘者,治以健脾助肠运,降腑气“以复肠道下行之机”。
路老常用生白术30g,黄芪30g,炒枳实15g,紫苏梗、荷梗等,其中生白术一味,《本草备要》谓:“生白术补脾健运、利腰脐间血”。
不同证型要给予不同的加减,如脾肾阳虚者,与肉苁蓉、川牛膝、巴戟天同温肾润肠之品同用,或佐半硫丸,以温肾助运;脾虚肠道津亏者,则与当归、火麻仁、黑芝麻、桃仁、郁李仁、松子仁等润肠之品同用,以健脾助运通便;肝郁脾虚者,与娑罗子、佛手、八月札同用,以疏肝解郁,健脾宽中;脾虚食滞者,与莱菔子、炒谷芽、炒麦芽同用,以消食导滞。
“降中有通、通中寓法”,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胃失和降,腑气不通,大便不行。降胃气则浊气下行,大便自通。
路老常用姜半夏、刀豆、槟榔、厚朴花、旋覆花、广木香等和胃降逆,导浊下行。胃中积热者,与大黄、黄连、黄芩同用,以泻积热。胃寒气滞者,配伍九香虫、沉香、乌药、干姜、枳实等温胃散寒行气导滞;
此外,肺与大肠相表里,大肠的传导有赖于肺气的肃降,故路老治疗便秘常加宣肺、肃肺、清肺、润肺之品,如杏仁、紫菀、百部、瓜蒌、炒莱菔子等降肺气,如此则表里同治,相得益彰,便秘自通。
通降之法非只用硝黄之类攻下,如《证治汇补》所云:“如少阴不得大便以辛润之,太阴不得大便以苦泄之,阳结者清之,阴结者温之,气滞者疏导之,津少者滋润之。”由于便秘的病因病机不同,临证上应参酌病机,灵活运用,可分别以补为通,或以润为通,或以疏导为通,或祛湿导浊为通,或活血化瘀为通。
如以补为通适用于气血不足者,可予西洋参、生黄芪、生白术、当归、白芍等;以润为通适用于阴津不足者,可予何首乌、生地、女贞子、火麻仁、玄参、沙参、玉竹等滋阴润通;
补阳温通适用于阳虚者,可予肉苁蓉、补骨脂、升麻、胡桃肉等;理气通滞适用于气滞者,可予香附、沉香、青皮、佛手等;活血祛瘀适用于血瘀者,可予桃仁、姜黄、泽兰、水红花子等;祛湿导浊为通适用于湿热者或湿浊者,其中湿热者以虎杖、土茯苓、茵陈、土大黄、晚蚕沙、萆薢、六一散等清利湿热;湿浊者以藿香、藿梗、荷叶、荷梗、紫苏梗、佩兰、苍术、炙酥皂角子、晚蚕沙等芳化湿浊。
(二)路老从脾胃论治便秘六法
1.健脾和胃法
适用于脾胃虚弱,升降失司而致便秘者,患者常伴有胃脘胀满隐痛、纳差、舌淡苔白、脉虚等。《儒门事亲》所云:“胃为水谷之海,日受其新以易其陈,一日一便,乃常度也”。
饮食入胃,经胃之腐熟,脾之运化,吸收其精微之后,糟粕由大肠传送而出,是为大便。若饮食失节,过食肥甘厚味,劳倦所伤,或情志失调,忧思伤脾,均可导致脾胃运化功能失常,脾失升清,胃失和降,大肠传导失职,糟粕内停而形成便秘。此时,治宜健脾益气、和胃畅中。
2.健脾益气养血法
此类患者主要见于女性,因女子以血为本,其病机主要在于平素月经过多,或脾气虚弱,运化失职,气不生血,至大肠失于濡润。患者多表现为虽有便意,但虚坐弩责,难以排出。
《万氏妇人科》云:“人身之中,腐化糟粕,运动肠胃者,气也;滋养津液,溉沟渎者,血也……妇人产后老人体虚,糟粕壅滞而不行,沟渎干涩而不流,导致排便困难”。
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津液生化之源,人体气血的化生、充养,全赖脾胃功能的强健。
素体脾胃虚弱,或饮食失节,劳倦过度,忧思伤脾,老年体弱,或产后、失血后气血亏虚,脾虚肠道传送无力,血虚肠道失于润泽,腑气不行,可导致便秘。当治以健脾益气、养血润燥为主,通过益气养血,佐以行气,恢复肠道的传输功能。
3.健脾祛湿法
《素问·至真要大论》云:“太阴司天,病阴痹,大便难。”李东垣《脾胃论》指出:“湿从下受之,脾为至阴,本乎地也。有形之土,下填九窍之源,使不能上通于天,故曰五脏不和,则九窍不通。”又云“谷气闭塞而下流,即清气不升,九窍为之不利。”
中医认为,脾主运化,胃主降浊,脾升胃降,维持着肠道的传导功能。
如素体脾湿内停,或感受湿邪,或过服寒凉药物,损伤脾胃,气化失司,脾不能为胃行其津液,湿邪停留肠道,脾胃升降受困,大肠传导失职,可导致便秘。若脾虚湿阻肠道,气机不利,可表现为虽有便意,但排出不畅,黏滞不爽,伴胸闷腹胀,纳呆,口黏,舌苔白腻,脉濡等。治以健脾祛湿导滞法。
4.温中健脾法
此法患者多症见大便干或不干,但排出困难,腹中冷痛,畏寒肢冷,食欲不振,舌淡苔白,脉沉细等。
患者素来中阳不足,或食寒凉生冷,或苦寒药物损伤脾阳,阴寒内生,寒凝胃肠,阳虚不运,大肠传导失职,可引起便秘,又称之为冷秘。
明·赵献可《医贯》记载:“冷秘者冷气横于肠胃,凝阴固结,津液不通,胃气闭塞,其人肠内气攻,喜热恶冷。”并采用“补中益气汤倍升麻送四神丸”治之。路老则常以温中健脾导滞为法以温中健脾,助阳通便。
5.疏肝健脾法
适用于肝郁脾虚的患者。因气机失调所致便秘称为气秘,症状可见便意少,排出不畅,伴腹胀,急躁,两胁胀满等。明·秦景明《症因脉治》指出:“怒则气上,思则气结,忧愁思虑,诸气怫郁,则气壅大肠,而大便乃结。”
脾胃居中州,为气机升降之枢纽。肝主疏泄,调畅气机,“土得木而达”,脾胃气机的升降,有赖肝气的疏泄,肝气郁结,疏泄不及,则可影响脾胃的正常升降,气机不能推动水谷糟粕运行,滞于肠道而致便秘。肝气郁结与精神因素密切相关,情绪抑郁,心烦急躁,皆可致肝之疏泄失常,影响脾胃升降。治宜疏肝健脾,理气通便。
6.芳化湿浊法
外感湿邪,或平素饮冷,脾运不健,水湿内停,或思虑过度,“思虑过度则气结,气结则枢转不灵而成内湿”。(《医原》)内外湿合,困于脾胃,湿浊不化,气机壅滞,大肠腑气不利,传导失司,而致便秘。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太阴司天,湿淫所胜,则沉阴且布,雨变枯槁……腰脊头项痛,时眩,大便难”。此为湿秘之证,治疗当健脾和中,芳化湿浊为法,滋润攻伐,清泻峻导均不适宜。
路老常用藿香、藿梗、荷叶、荷梗、紫苏梗、厚朴花、薏苡仁、晚蚕沙、苍术、白术、佩兰、砂仁、防己、皂角子、车前子等补益中土,芳化湿浊,分消水气。


三、国医大师何任
何任教授从事中医临床、科研工作60余载,为我国著名中医临床家。临证擅长内科、妇科及肿瘤疾病的诊治,在内科病诊治中,尤对胃病诊治经验独到,疗效显著。其治疗慢性胃炎的经验可概括为以下四点。
1.补中益气,勿忘升清降浊
慢性胃炎一般病程较长,反复发作,缠绵不愈,久则多伤中气,而致脾胃虚弱,临床常表现胃脘胀痛,喜揉喜按,神疲乏力,纳少懒言,四肢倦怠。
何老师认为应着重补益中气,调理脾胃以治本。临证应注意顺应脾胃升降之性,因为脾胃共为后天之本,脾主升清,胃主降浊,脾以升为健,胃以降为顺,升降有序则脾胃自健。
升清降浊之法常选以补中益气汤加黄芩、黄连为主,方中黄芪、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补中益气健脾;柴胡、升麻升清;黄芩、黄连降浊,全方共奏补中益气、升清降浊之功,临床应用常得显效。
随症加减:泛吐清水加姜半夏9g,反酸加煅瓦楞子12g,便溏加苍术15g,白扁豆30g,纳差加炒谷芽30g,鸡内金10g。
2.行气止痛,重在疏肝和胃
慢性胃炎患者症状表现有胃脘胀痛,痛连两胁,遇烦恼则痛作或痛甚,反酸,嗳气,矢气则舒,苔薄白,脉弦等,何老常用自拟脘腹蠲痛汤以疏肝和胃,行气止痛。
药用延胡索20g,白芍20g,生甘草10g,川楝子10g,蒲公英30g,沉香曲10g,乌药10g,制香附10g,海螵蛸10g。慢性胃炎初期多属气滞,何老认为病位虽在胃,但与肝胆密切相关。
《临证指南医案》云:“肝为起病之源,胃为传病之所”。肝主疏泄,胆主决断,情志不舒,肝郁气滞,横逆而犯胃,致胃气不和,通降失司,胆气不利,疏泻失和。胃气以降为顺,若胃气不降,则亦可导致或加重肝郁。
方中白芍、甘草柔肝缓急止痛,川楝子、延胡索疏肝行气,活血止痛,海螵蛸制酸止痛,蒲公英清热解毒,香附、乌药、沉香行气和胃,全方寒热调和,理气而不伤阴,旨在疏肝和胃,行气止痛,气机调达,胃痛自止。
随证加减:痛甚加炙刺猬皮15g,九香虫6g;反酸加煅瓦楞子12g;恶心加姜竹茹12g;便秘加生大黄3g;便黑加炒地榆9g,仙鹤草20g。
3.辛开苦降,意在散痞和胃
何老师效法仲景《伤寒论》149条:“柴胡不中与之,宜半夏泻心汤。”中的半夏泻心汤之法,采取散痞和胃法,方用自制舒胃饮,其组成为太子参30g,川厚朴10g,姜半夏10g,干姜6g,黄芩10g,黄连4g,白芍20g,蒲公英30g,甘草10g。
因为慢性胃炎易出现“心下痞”之病证,例如《伤寒论》149条曰:“但满而不通者,此为痞。”患者常因忧郁气结、饮食不当及其他疾病治疗影响等伤及脾胃之气,邪热乘虚内犯,使脾胃不和,寒热错杂,虚实互见,升降失常,气机痞结中焦,尤宜用舒胃饮治疗。
方以半夏、干姜、川厚朴辛开温散,和胃降逆消痞;辅以太子参、甘草、白芍补中益气,扶正祛邪;佐黄芩、黄连、蒲公英苦寒降火以清结热,全方辛苦并用以顺其升降,寒热并进以和其阴阳,补泻同施以调其虚实。立意周全,屡用屡效。
加减:便溏加白扁豆30g,广木香10g;便秘加生大黄6g;纳差加炒谷芽30g;胀痛加延胡索20g,沉香10g。
4.滋阴和胃,兼顾疏肝泻热
慢性胃炎属于胃阴虚者,临床亦不少见,常见胃痛隐隐、口干咽燥、大便干结、舌红少津、脉细数等症。
何老师常用北沙参15g、麦冬15g、枸杞子20g、当归15g、干地黄20g、川楝子10g、白芍20g、生甘草10g、蒲公英30g加减以治疗。
何老师认为本证多因患者平素嗜食辛辣之品,或饮酒过度,耗损胃阴,或肝气郁结,气郁化火,郁热伤阴,胃失濡养,和降失常所致。
临床治疗应滋阴和胃为本,同时兼顾疏肝泻热,滋阴和胃须运用甘寒养阴,酸甘化阴,要避免苦燥、阴腻之弊;疏肝可防肝郁化火,亦利于胃气和降;泻热可治胃内邪火,又兼制郁火。
此方以一贯煎滋阴疏肝和胃;辅芍药、甘草酸甘化阴,缓急止痛;佐以蒲公英清郁热。全方滋阴和胃,兼顾疏肝泻热,柔肝止痛,临床用之常获佳效。
加减:口苦、干燥加石斛10g,黄连6g;大便秘结加瓜蒌仁15g,火麻仁20g。


四、国医大师李振华
李振华教授根据《内经》“脾胃为仓廪之官”及“脾胃为后天之本”,李东垣“善治病者唯在调理脾胃”的学说,和自己多年临床体会,着重于慢性脾胃病的研究和治疗。通过多年对慢性脾胃病的研究和临床,提出了系列的脾胃病学术思想与观点。具体归纳论述如下。
1.脾本虚证无实证,胃多实证

李振华教授经过多年临床实践和对脾胃学说的精心研究,提出脾本虚证无实证,胃多实证的学术观点。
脾本虚证无实证是说脾的运化功能全赖脾的阳气作用,饮食劳倦,损伤脾气脾阳,使脾的运化功能失常,则可造成脾虚证;脾胃病日久或他病日久,损伤脾气以至脾阳,亦可形成脾虚证。
李老指出:有人认为水湿阻滞,或湿热蕴结为脾之实证。脾虚失其健运,才能生湿;湿为有形之邪,湿停则易阻滞气机,气郁化热,才产生湿热蕴结。故湿热蕴结,其本在脾虚,湿热为标实。水湿停留,湿热蕴结之证,乃本虚标实,实由虚致,虚中之实证,非脾实证。
胃多实证是说胃主受纳降浊,胃气以降为和,胃属六腑以通为常,以降为和。若饮食不节,暴饮暴食,或嗜食辛辣太过,或恣食肥甘厚味,饮食停滞于胃,或过食生冷寒凉,或感受外邪,寒入于胃,热蕴于胃,秽浊之气犯胃,或脾虚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其他如情志伤肝,肝气不舒,横逆犯胃等,皆可使胃之受纳、和降失职,胃气不降,浊气壅塞,形成胃之实证。
脾虚胃实是脾胃病基本病理特征。慢性胃病的发作时有偏气滞、湿阻、化热、食滞、血瘀等不同实证,但其病理常为虚实夹杂、虚中之实、实由虚致,故脾胃病脾虚胃实是其基本的病理特征。
李老在《内经》、《伤寒论》、李东垣《脾胃论》的基础上,提出了“脾本虚证,无实证,胃多实证”的学术观点与“脾宜健,肝宜疏,胃宜和”的治疗思想。
《素问·太阴阳明论》提出:“阳道实,阴道虚”的理论,高度概括了脾胃的病理特点。实则阳明,虚则太阴;阳明即胃,太阴即脾。
《伤寒论》阐述了阳明病为实,太阴病为虚的理论。后世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杲提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善治病者,唯在调理脾胃”之论。
李老通过多年的临床实践,充分认识、体会、掌握并实际运用了这一脾胃病的病理特点及规律,还自拟了治疗脾胃病方剂,如香砂温中汤、沙参养胃汤等,形成了独特的临证用药特点,丰富和发展了中医脾胃学说,而成为当今卓有建树的脾胃病大家。
2.脾虚是气虚甚则阳虚,脾无阴虚而胃有阴虚

李老认为脾的功能虚弱,即脾气虚甚至阳虚,是导致脾失健运和升清的主要原因。脾为胃行津液,运化水谷之精微,其功能主要在于脾气、脾阳。正如《素问·厥论》所说:“脾为胃行其津液者也。”临床见脾失健运,主要是脾气虚,甚则脾阳虚。故脾失健运和升清,主要是脾的功能虚弱即脾气虚甚至阳虚。
纵观健脾之药物,无论是淡渗利湿,芳香化浊燥湿,益气温中化湿,以及大辛大温之药温化寒湿,无不都在助脾气或脾阳。
对脾胃病的治疗,李老结合多年临床用药的体会,在临证遣方用药时,根据慢性脾胃病气(阳)虚者占90%以上的临床经验,以香砂六君子汤为基础,并参阅历代经方、时方等脾胃病治疗名方化裁,自拟组成了脾、肝、胃同时治疗的李氏香砂温中汤和萎胃方,用于各种慢性脾胃病之脾胃气(阳)虚证,并根据肝、脾、胃之虚、实、寒、热偏重,随证加减,收到了显著疗效。
李老治疗脾虚证用药时,健脾常用甘味药物。李老指出,甘味药入脾经,有益气健中、补养脾胃的功效,正如《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云:“夫五味入胃,各归其所喜,故……甘先入脾”;《素问·藏气法时论篇》所云:“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甘补之。”说明甘味药入脾经,有益气健中、补养脾胃之功效。
但不同甘味药的药性有偏温偏热之别,味甘性温者有补气助阳之功,常用药如人参、党参、黄芪、白术、白扁豆、山药、莲子肉、炙甘草、大枣等,适用于以脾胃气虚为主的病证。
李老健脾善用白术,认为白术是健脾益气助运化的主药,且用土炒以增其疗效。在健脾药的使用中白术与党参略有区别,二者虽皆为健脾的要药,但白术健脾助运,最适宜脾失健运,脾虚生湿者;
党参偏于益气健脾,脾虚而致气虚,症见神疲、乏力、短气者,用之最宜,既能健脾而又益气,但由于其味甘易致中满,阻滞气机,故李老常在脾胃病无胃脘痞闷胀满时用之。
偏阳虚寒湿或脾胃虚寒者,又需辛热之品温补脾阳以助运化,如桂枝、干姜、吴茱萸、制附子、肉桂、蜀椒、高良姜等。
3.脾病多湿,健脾要祛湿,利湿即所以健脾
脾虚生湿,湿浊困脾,会进一步影响脾的运化功能,故而李老治疗脾虚证还常从祛湿着手。
据脾虚轻重或湿邪是否化热,常分别选用淡渗利湿、芳香化湿、苦以燥湿、温化寒湿等方法。
对于脾虚生湿,湿盛为患者,常配薏苡仁、茯苓、猪苓、泽泻等渗湿利水之品,使水湿下渗而脾运得健,此即如李老常言:“利湿即所以健脾”。
芳香化湿常用砂仁、白蔻仁、藿香、佩兰、佛手等药物,使湿浊得化,脾气自健。
至于苦以燥湿,李老认为脾为阴土,喜燥恶湿,对脾为湿困者宜用苦燥祛湿之品。《素问·藏气法时论》说“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但苦味药亦有偏温偏寒之异,味苦性温者如苍术、白蔻仁、砂仁、厚朴等,多以燥湿浊为主,适用于脾湿偏盛者;
味苦性寒者如黄连、黄芩、茵陈蒿、栀子等,则以燥湿清热为主,多用于脾胃湿热蕴结或暑湿伤中之证。
李老特别指出,对于脾胃病湿热蕴结者,清热不可纯用苦寒,以免苦寒太过伤及脾气。
脾气虚、阳虚,运化力差,致寒湿中生,治用桂枝、干姜、附子、肉桂及丁香、半夏、茯苓等药物温化寒湿。
李老认为,脾病多湿,湿为阴邪而治重温燥,正如《金匮要略》所云:“祛湿当以温药和之”。故治疗脾虚湿盛、湿盛困脾,总宜温燥健脾,白术、茯苓、陈皮、半夏、砂仁、木香、厚朴、苍术等是李老治慢性脾胃病常用的基本药物。并结合湿邪阻滞部位之不同,选用不同的药物,随证治之。
如在甘温燥湿之药中宜合风药天麻、细辛等胜湿透窍,用于湿蒙于上,而致眩晕、首重如裹者;在甘温健脾药中宜少佐羌活、独活等解表燥湿之品以宣散祛湿,用于湿泛肌表,而致身重肢肿者;配伍芳香化湿、理气行湿之品,如白蔻仁、藿香、佛手等,用于湿滞于中,而致脘闷、纳呆、呕逆者;配合淡渗之品以渗利,如泽泻、薏苡仁、猪苓等,用于湿注于下,而致溺短、濡泻、鹜溏者。均体现了李老健脾用祛湿药的治疗用药特点。
4.治脾胃必须紧密联系肝
因肝的疏泄条达,可有助于脾胃的正常升降功能。无论情志伤肝、木郁乘土,或饮食损伤脾胃,还是脾胃久病虚弱、土壅木郁,均可导致肝脾失调或肝胃不和,脾、胃、肝三者相互影响。所以李老认为,治疗脾胃疾病,并非只从脾胃着眼,而应根据脏腑相关理论,注意从肝调治。
临床各种慢性脾胃病证,其病理不可能仅在脾胃,常涉及肝,故治疗脾胃病时必须辅以疏肝理气之品,“治肝可以安胃”。同样,治疗肝病时,亦必注意健脾和胃,脾胃升降有序有利于肝气的条达。需要根据病机重在肝、脾、胃之虚、实、寒、热不同而随证施治。
李老根据脾虚、肝郁、胃滞的病理特点,在研究“七五”国家重点科技攻关项目“慢性萎缩性胃炎”时,在治法上结论性地提出“脾宜健,肝宜疏,胃宜和”的学术观点。
治脾胃疾病必须紧密联系肝,根据“木郁达之”的原则,常选用香附、柴胡、郁金、青皮、木香、枳壳、小茴香、乌药等药物疏肝理气。
对于脾胃气虚下陷之证,“土衰而木无以植”者,治当培土养肝,常选用党参、黄芪、山药、白术、升麻、柴胡等药物
对于脾胃虚寒之证,在温中健脾药中,注意酌加抑肝之品以防土虚木乘,常用药物如白芍、桂枝、香附、郁金等
5.治脾兼治胃,治胃亦必兼治脾,脾胃病不可单治一方
脾胃关系密切,同处中焦,互为表里,生理上相互依存,病理上相互影响。脾主运化,为胃行其津液;胃主受纳,腐熟水谷,有助脾之运化而化生气血;脾主升清,而胃主降浊;脾与胃,升降相因,纳运互济。脾虚失于健运,必将导致胃气壅实;胃实失于和降,亦将导致脾的健运失职,故脾病必涉及胃,胃病亦必涉及脾。脾胃之间的相互影响,使得临床治疗上,治胃必健脾,健脾必和胃,治胃病须用健脾之药,治脾虚病宜伍和胃之品,以使相辅相成,但须依其病机之重点而随证用药。
李老认为,脾气虚弱则会影响胃的腐熟消化,极易导致胃滞,形成脾虚挟有胃滞;胃失和降,饮食停滞,又可影响脾的运化。益气健脾而不消胃滞,则胃已积之滞难除;若仅消胃滞而不健脾,则脾气易伤,即使胃之积滞暂去,犹有复积之虞。故当脾胃同治,不可单治一方。
对于脾虚失其运化兼胃滞者,健脾益气之际常需配伍少量行气和胃之品,如砂仁、木香、厚朴、陈皮、枳壳等,以调畅气机,醒脾和胃,促脾之运,变“守补”为“通补”,即补中寓通,相辅相成。
胃病食积内停,治宜消食导滞,但食积日久,脾气亏虚,若单投消导,又易克伐正气,故当伍以健脾补气之品,如党参、白术、白扁豆、茯苓、山药等,消食和胃与健脾益气同施,消补兼顾,但用药关键在于掌握消补之分寸比例。若虚多实少,当补重于消;实多虚少,则消重于补。
李老指出,凡脾胃虚实夹杂之病证,均宜脾胃兼顾,临证消补适当,随证化裁,可得桴鼓之效。
由于脾胃为人体气机升降出入之枢纽,故李老调治脾胃及治疗用药常顺其升降。治脾以升为主,调胃以降为要。
若脾胃内伤,升降失司,清浊相干,浊阴不降而致呕吐、呃逆、嗳气、肠燥便秘、脘腹胀满等,当随证选和胃之品以降浊,如陈皮、半夏、砂仁、藿香、焦三仙、旋覆花、厚朴、赭石、丁香、柿蒂、刀豆子等。
若脾虚气陷致久泻、脱肛、便血、崩漏等,当以升阳举陷为主,但必须在益气健脾的基础上,否则为无源之水,故用药如黄芪、党参、白术、升麻、柴胡等;
对于顽固的嗳气,还常用大黄炭,以降血中之气。由于脾升胃降是相对协调为用的,故脾气的升发,有助于胃气的下降;胃气的下降,宜有利于脾气的升发。李老临证治疗脾胃病,调理脾胃,常升降结合,分清病机,根据主次,随证施用。
6.重视湿热互结、湿热缠绵,病理是阴阳寒热矛盾交错
湿热蕴结,有似脾之实证,但亦为本虚标实,因虚致实。脾虚失运则生湿,湿郁则化热,湿热互结,则缠绵难愈。用药上,治湿当以温药和之,助脾运以化湿;清热宜苦寒燥湿清热。
纵观该证,因脾气虚而生湿,湿为阴邪,阻滞气机,又郁而化热,蕴结难开,湿为阴邪,热为阳邪,病理阴、阳、寒、热矛盾交错,故病难速已。
治疗上祛湿当以温药,清热当用苦寒,但用清热药宜中病即止,过则苦寒容易损伤脾气脾阳,更助湿邪;热减宜及时加入健脾利湿之品,以治其本。同时佐以疏肝理气之品,意在气行则湿行,湿去则热无所存。运用这一观点治疗湿热黄疸等多种湿热病证,均取得了显著疗效。
7.脾胃病胃阴虚证治用药宜轻灵甘凉
脾胃疾病胃阴虚证多因热性病包括热性传染病后期,高热伤阴,或胃病过用温燥之品而伤阴,或素体阴虚内热以及其他疾病伤及胃阴。
患者可表现有饥不欲食,少食则饱,胃脘隐痛胀满,有灼热感,消瘦乏力,口干口苦,五心烦热,大便秘结,舌质红,少苔或无苔,舌体瘦小,脉沉细较数。
李老指出脾胃病长期出现胃阴虚证属较难治疗,除重视饮食调养外,在用药上以甘凉轻灵为要。忌用苦寒清热、理气香燥和滋腻之品,以免伤阴腻胃。
李老认为,理气过于温燥则伤阴,养阴过于滋腻则助湿,均不利于疾病的恢复。故对脾胃阴虚的遣方用药,当药味宜轻,用量宜小,轻灵不蛮补,并据脾胃气阴关系,在养胃阴的基础上酌加理气而不温燥的药物,对于脾胃阴虚症的治疗,多能收效显著。
对胃阴虚的各种胃病,李老常用甘凉柔润之品以滋养胃阴,如北沙参、麦冬、石斛、玉竹等,临证多以叶天士的养胃汤为基础,加白芍、天花粉、知母、陈皮、鸡内金、焦三仙;气郁胀满者加郁金、乌药,慎用芳香理气过燥之品,以免损伤胃阴;莱菔子亦为李老所常用理气消胀之品,且理气不伤阴,组成李氏沙参养胃汤。
本病治法正如《临证指南医案》所云:“胃喜柔润”、“阳明燥土得阴自安”。若本证如出现舌光无苔,舌质绛红,齿干如枯骨,肌肉消瘦甚至肉脱者,预后多不良。
此外,对肝肾阴虚并有脾胃气虚的证治李老也很有经验。因脾喜燥恶湿,补肾滋阴则助脾湿,易伤脾胃;健脾祛湿常用温燥之品,则宜损伤阴津,加重肝肾阴虚;同时治之,往往疗效不显。
对此,李老主张宜先调理脾胃,脾胃康健,则津液生化有源,从而促使肝肾之阴恢复。但需要注意的是,应用健脾胃之药,宜淡渗轻灵平和,不宜过用芳香温燥之品,以免燥湿伤阴,待饮食好转,宜酌加养阴,但不宜过用滋腻,以免腻胃助湿伤脾。这一观点对于治疗鼓胀肝肾阴虚等病证,常可取得较好疗效。
脾统四脏,脾胃病日久,必波及四脏。脾胃位于中州,灌溉四旁。脾胃乃水谷之海,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人体脏腑组织皆依赖脾胃以营养。脾胃健运则四脏皆强健,脾胃虚弱则四脏皆衰弱。
脾病影响四脏,可分别出现肝脾、心脾、肺脾、脾肾同病。
治疗时除注意健脾和胃、培补中土外,在此基础上,据证以他方治之。临床若见心脾亏虚者,健脾养心,以归脾汤加减;肝脾失调者,疏肝健脾,以逍遥散加减;肝郁化热者用丹栀逍遥散;郁热伤阴者以滋水清肝饮;脾肺气虚者,健脾补肺,培土生金,以补中益气汤、参苓白术散或十全大补汤加减;脾肾阳虚者,健脾温肾,健脾温中合四神丸、真武汤或右归丸加减。随症施治,灵活化裁。脾统四脏,强调了调理脾胃在五脏相关疾病治疗中的重要意义。
痰饮水湿的产生关系于脾,即所谓“脾为生痰之源”,“诸湿肿满皆属于脾”。痰饮水湿停滞脏腑、肢体、经脉等处可引发诸多病症,如水肿、胀满、痰喘、胸痹、咳嗽、心悸、眩晕、偏瘫、脏躁、梅核气、肥胖病、高脂血症、脂肪肝等,这些疾病皆与脾相关。实践证明,调理脾胃、健脾祛湿化痰是治疗上述病症的有效方法,也是为李老临床所常用和肯定的。
总之,对脾胃病特别是慢性脾胃病的治疗,在用药上,李老总以甘、平、温、轻灵之药性为主,常以甘温淡渗之方药作基础,随证加减。
除脾胃虚寒或湿热过盛,对大辛、大热之姜、附,苦寒泻下之硝、黄以及滋阴腻补之品宜慎用和勿过用,以免损伤气阴。
对脾胃虚证,亦当注意运用行补、通补的原则,不可大剂峻补、壅补。在补药之中,酌加理气醒脾和胃之品,以调畅气机,使补而不壅,补不滞邪,通不伤正。
在用药的剂量上,亦当轻灵为宜,治中宁可再剂,不可重剂。正如名医蒲辅周所言:“中气虚馁,纯进甘温峻补,则壅滞气机,反而增加脾胃负担,甚则壅塞脾之运化,使胃腑更难通降。”亦说明了这一脾虚病理和用药特点。
况且,脾胃虚弱,每致气滞、食积、瘀血停留,若大剂壅补,则碍祛邪,故当补中寓行,轻剂收功,使中气渐强,运化得力,则正气渐复,脾病得愈。
李振华教授认为脾胃气虚的各种慢性胃病在病理上包括了西医的各种慢性胃炎和上消化道溃疡等,在临床治疗组方用药上,李老善于灵活运用香砂六君子汤,并以此为基础加减变化组成李氏香砂温中汤,药如白术,陈皮,茯苓,半夏,香附或木香,砂仁,桂枝,白芍,乌药,郁金,小茴香,枳壳,焦三仙,甘草,脘腹不胀满时加入党参等。
并将历代治疗脾胃病的名方化裁运用,如四君子汤、五味异功散、六君子汤、二陈汤、五苓散、理中类、四逆类、平胃散、温胆汤、大小建中汤、金铃子散、左金丸、橘皮竹茹汤、丁香柿蒂汤、补中益气汤、归脾汤等。
在具体用药上,如腹胀,去党参,加厚朴;脾胃阳虚,中焦寒湿者,加吴茱萸,干姜,甚至附子;如胃寒胃疼较甚者,加高良姜,呕吐清水,加藿香。中满湿滞,恶心、呕吐者,加藿香、佩兰、厚朴;
如胃痰湿较盛,口干不欲饮,舌苔厚腻,脉滑者,加白蔻仁、佛手、佩兰;如湿阻气机化热,舌苔厚腻稍黄者,去党参、砂仁,加白蔻仁、知母、佩兰、黄芩;干呕,舌苔微黄者加竹茹、知母。
肝郁化热,木郁作酸,烧心,甚至呕吐酸水,加吴茱萸、黄连,如肝胃偏热者,黄连用量大于吴茱萸,胃酸甚者,另加瓦楞子,胃偏寒者,吴茱萸量大于黄连;
口干口渴,舌苔缺津者,加知母、天花粉。如胃满上攻,嗳气频作,加丁香,柿蒂,重者加吴茱萸、大黄炭;
如胃脘刺痛,空腹及夜间疼痛明显,进食缓解,烧心吐酸水,加海螵蛸,白及,刘寄奴,延胡索,吴茱萸,瓦楞子;嗳气肝胃化热者,加柿蒂、刀豆子、知母;
如口中有黏液,舌苔厚腻色白者,加苍术、佛手、白蔻仁,重者加重桂枝、干姜,甚者附子;便溏泻者加泽泻、炒薏苡仁。大便潜血者加黑地榆、田三七、白及。脾虚中气下陷者,加黄芪、升麻、柴胡。
对胃阴虚的多种胃病,李老以叶天士的养胃汤为基础加以化裁,组成李氏沙参养胃汤,药用辽沙参,石斛,知母,麦冬,郁金,乌药,天花粉,白芍,莱菔子,焦三仙,陈皮,鸡内金,甘草等。
疼痛者加延胡索,重用白芍;阴虚火盛,有五心烦热者可酌加丹皮、玄参、地骨皮、鳖甲等。
以上脾胃病学术观点,辨证论治,选方用药,体现了国医大师李振华教授治疗脾胃病的基本学术思想,他运用这个方法治愈了大量各种慢性胃炎、消化道溃疡、慢性肠炎和结肠炎等多种胃肠病患者,收到了显著的疗效,得到了广大患者的赞扬。

五、国医大师徐景藩

首届国医大师徐景藩教授,学验俱丰,尤其在诊治脾胃病方面经验独到。其治疗脾胃系疾病注重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以法统方,获得了显著疗效。徐丹华将其徐师治疗脾胃系疾病的经验归纳为以下十法。
1.疏肝和胃法
适用于肝胃不和证。证见胃脘胀痛,痛及两胁,每每因情志不畅而诱发或加重,常伴嗳气,舌淡苔薄白,脉弦。治宜疏和为法。疏者通也,疏泄通畅乃治肝之主要治则;和者顺也、谐也。常用方如柴胡疏肝散,此方出自《景岳全书》。
临床应用时,徐师反复指出必须随证加减,方药变通。疏肝常用药如炙柴胡、香附、紫苏梗、橘叶等。
根据不同兼证再选择加减药物,凡兼脘腹痛证者加白芍,解郁则加郁金、合欢花(或皮),久郁心神失养者加百合、淮小麦、炙甘草等。
通络如橘络、丝瓜络、当归须、炒川芎、路路通等,胸胁疼痛者亦可酌加旋覆花等。
凡肝胆失疏,胆热逆于胃府或湿热内蕴者,治宜疏肝利胆,药如柴胡、枳壳、黄芩、青蒿、金钱草、海金沙等。胆液反流至胃者,酌加柿蒂、刀豆壳、赭石、制大黄等。
肝热犯胃者加牡丹皮、山栀子。腑行不畅则配大黄、瓜蒌。胃气不和而上逆者,酌加半夏(姜半夏或法半夏)、生姜、茯苓、陈皮。
胃中有热则选加黄连、黄芩、蒲公英。胃气不和,内有湿浊者,苍术、厚朴、藿香、佩兰、薏苡仁、草豆蔻、石菖蒲等随证选用。
胃气久滞及血,或因出血后血瘀内留者,治当和胃行瘀。药如当归、赤芍、丹参等,痛者宜延胡索、五灵脂,兼寒者配加降香、九香虫。
胃与食管相连,胃与食管同病者甚多,治宜和胃利咽。咽管不利者,常加桔梗、枳壳一升一降,畅达气机。木蝴蝶利咽疏肝,亦常作为佐使,随证加减。
属痰气交阻者,用半夏厚朴汤加减,药用法半夏、厚朴或厚朴花、茯苓、紫苏梗。有热者酌配锦灯笼、射干、蚤休、黄连等。每常佐以石斛、麦冬、玉竹等疏润结合。
2.健脾和胃法
饮食不节、劳倦过度均为脾胃病常见而主要的病因,脾胃气虚亦是常见的证候。表现为胃脘痞胀、隐痛、乏力神倦、食欲不振、大便易溏、舌质偏淡、舌苔薄白、脉细或濡等证。
治宜健脾和胃。常用方如六君子汤、香砂六君子汤等。常用药如炒党参、炒白术、茯苓、炒陈皮、法半夏、炙甘草、砂仁(或砂壳)、煨木香、炙内金、谷麦芽、神曲等。
凡胃纳减少,食后脘痞较著,消化不良,可加重炙内金、谷芽、炒麦芽等;有胃脘隐痛者,必加白芍,白术、白芍同用以甘柔缓急止痛。太子参清养胃气,尤对久病、妇女,可替代党参。夏季汗出口干,津气易损,一般亦用太子参。
脾胃气虚较著者,添加黄芪、山药;兼中气下陷者,加炙升麻、荷叶等以升阳举陷;脾虚者易生内湿,有湿浊者常表现苔腻。白而薄腻者轻,白而黏腻或白厚腻者湿重,应根据湿浊程度而选用苦温、辛温的化湿药。
脾虚久则可及于肾,脾肾之阳气不足,一般表现如舌质淡白较著,畏寒乏力、晨起面浮、腰酸、腹胀、便溏或泄。应兼投温肾之品,如益智仁健脾温肾摄涎,颇为简捷有效。兼有晨泄者,参用补骨脂、煨肉豆蔻等,并加炮姜或炭。
3.养胃理气法
久嗜酒者,常食烫、麻、辛辣、油炸食物者,胃阴易损;素体阴虚之胃病患者,胃阴易虚;脾胃气虚经久,饮食少,气虚可及于阴;经手术创伤出血,或禁食多日者,亦易导致脾胃阴虚;癌症经放、化疗者,胃阴亦必不足。
表现有形瘦、舌红、脉细或兼小数、食欲不振,常欲进半流食,口干、胃脘痞胀或兼隐痛等症,为临床常见胃病阴虚而兼气滞之证。治宜濡养胃阴,兼和胃气。
药如北沙参、麦冬、石斛、佛手片、白芍、橘皮、白梅花、谷麦芽、炙内金、炙甘草等。阴虚显著,可酌加玉竹、生地、百合、乌梅等。山药与太子参兼益脾胃之气阴,亦常可参用。
大便干结者,酌加麻仁、瓜蒌;阴虚若有郁热之证,可参加入黄芩、蒲公英、石见穿等;胃阴虚而气滞血瘀,胃脘疼痛较著,重用白芍、甘草,可选加青木香、香附、五灵脂、陈香橼、八月札、当归等药。
4.化湿清热法
脾胃运化功能失常,常可引起湿浊内生,湿郁可以化热,形成湿热互蕴。肝胆与脾胃关系密切,胆附于肝,内藏精汁,湿热蕴于肝胆,可致疏泄失常,若湿热凝聚结为砂石,阻于肝络或胆道,湿热瘀郁,胆液不循常道而出,可发为黄疸。
若湿困脾运则身重、头昏如蒙。若胃湿与痰饮相伍,中焦阳气不振,胃气或滞或逆,可致痞满、呕逆、眩晕、胃中漉漉有声。若湿热停聚在肠腑,传化失常,可致泄泻,甚或泄利与便秘交作。故诊治脾胃病应重视湿热证,重视化湿、清热的治法方药。
(1)化湿 
此法针对湿浊,亦即祛湿法。湿属阴,属寒。祛湿、化湿药性需温,或辛温,或辛苦温,根据湿蕴程度,选择不同程度的温性药。
陈皮(或橘皮)、制半夏为脾胃病最常见的化湿药。藿香辟秽除湿,鼓舞脾胃,常可据证配用,尤以夏秋之际,更为适宜。佩兰除脾湿,祛“脾疸”,开胃助食,藿佩二药相合,尤增其效。消胀满、化湿浊,必用制川朴,配用炒苍术,二味苦辛温化湿,对舌苔白腻、口黏、食少、脘腹痞胀者,均属常用之品。用此若效不著,舌白滑腻或垢腻不化者,可配用草豆蔻。苍术与草豆蔻燥湿祛浊,湿去十之六、七,即可撤去,不可久用。
(2)清热
素体阳盛,胃热易生,脾胃运化失常,湿自内生,若湿遏则可以化热。肝胆郁热,与湿相合,亦常酿为瘀热。夏秋之际,湿热外邪入侵,经口鼻而入,阳明为必由之路。肠腑湿热,导致气血失调,以致下利似痢。
诸如上述,热证必须清热,有湿自当化湿,湿热交阻者,可化湿清热并用,但当视其孰轻孰重,侧重而又兼顾。黄连苦寒,入心、肝、胃、大肠、脾经,既清热又燥湿,实为脾胃疾病热证的常用良药。
若患者舌苔薄白或薄黄,咽中不适,有痰不易咯出,寒热兼夹,痰气交阻者,黄连配紫苏梗、法半夏、厚朴花;食管炎症或溃疡,胸骨后有灼热感,隐隐作痛,舌苔薄黄,口干,黄连配麦冬、杏仁、枇杷叶、木蝴蝶;吞咽欠利者,通草、王不留行、石见穿、鹅管石、急性子等,随证选用。
治疗脾胃病热证的清热药,除黄连以外,清胃热如黄芩、蒲公英(简方“芩蒲饮”)、知母、芦根等。
清肝胆之热如山栀子、牡丹皮、茵陈、夏枯草、青蒿、黄芩、垂盆草、龙胆草、白薇等。
肝胆热盛者,尚可选加水牛角、青黛、鲜生地等。清肠腑之热如大黄、败酱草、马齿苋、苦参、白头翁、秦皮、紫草、仙鹤草等,如咽管有热可选用蚤休、金果榄、射干、马勃、锦灯笼。
此外,徐师还指出尚有清肺方药,用于肺肝阴虚,肝横侮中,表现为胁胀、胁痛、腹胀、性情急躁、口干,甚则咳逆、泛恶、胸痹、舌红、脉弦等证,治宜参以清肺药物,“清金以制肝木”,如黄芩、南沙参、桑白皮、枇杷叶等。
5.养血活血化瘀法
脾胃为人体升降之枢纽。脾胃有病,运行失常,气机不畅,气滞久则常致血瘀。如饮食减少,水谷精微不足,气血生化乏源,久则营血亏虚,若有出血,亦致血虚。气虚血虚则尤易致血瘀。
尚有因病禁食,手术损伤,亦常导致气血不足而兼血瘀。李杲《脾胃论》“脾胃盛衰论”中早有“脾胃虚弱,乃血所生病……脾胃不足,皆为血病”之说,临床上屡见血虚之人,易病脾胃,脾胃久病,又致气血不足,可见血药在治疗脾胃病中的重要性。
养血化瘀,常用如桃红四物汤,据证加用其他活血化瘀药如参三七、莪术、三棱等。出血而兼血瘀者,治当止血行瘀如三七、地榆、藕节、白茅根、制大黄、山栀子、牡丹皮、赤芍,配以白及粉宁络止血。
“久病入络”行瘀而兼理气定痛者如五灵脂、广郁金、九香虫、延胡索、乳香、降香等。石见穿为唇形科紫参的全草,辛苦而平,此药具有清热、祛风、行瘀的功用,治疗胃病虽常作佐药,适用于肝胃气滞,气郁化热,或胃阴不足而郁热内生,瘀热内结,以致胃脘灼痛刺痛,胸骨后嘈痛,痛位较固定者。
养血之品,除地黄、当归以外,尚有枸杞子、女贞子、制首乌养肝血,阿胶养血补血而又护膜宁络(入煎剂亦可用阿胶珠)。
6.消导解酲法
酒食不节、饮食不当,常是导致脾胃(消化系统)疾患的重要病因。饮酒过度,损伤脾胃肝胆,历来医家均有告诫,并积累了丰富的诊疗经验,如饮酒致成噎嗝者,有“酒嗝”之称,饮酒致黄者,称为“酒疸”。
黄酒、烧酒,过量或久饮,均为致病之因,尤以高浓度白酒,辛热而燥烈,常可灼伤食管和胃黏膜,致成食管及胃炎症、溃疡,损及肝脏而成酒精性脂肪肝,肝炎等病损。李杲《脾胃论》早有“葛花解酲汤”治伤酒之证。葛花、枳椇子为主要的解酲之药,一般均可据证参用。
饮食不当,包括暴饮、暴食、肥腻过多、饥饱失常、嗜辛嗜烟所伤等等。除饮食质量异常以外,尚有进食温度过烫、过冷或饮食过快,未能细嚼等,这些均可影响胃肠消化功能,使胃气窒滞、蠕动失常、升降紊乱。
消化食滞的药物,常用如神曲、麦芽、山楂、莱菔子等。若因食品过冷,寒滞食伤,寒凝于胃舌苔白腻者,加炒苍术、草豆蔻。瓜果所伤者,可用丁香、肉桂、益智仁等。
豆制品所伤,宜用莱菔汁(或莱菔子),虚人可用莱菔英。如因食滞而导致脘腹胀痛拒按,腑行不畅,舌苔黄或腻者,可配用大黄、芒硝、枳实等导滞通腑。
7.温中祛寒法
胃之主要功能为“腐熟水谷”,腐熟必须的条件是温、暖,但因外寒尤以冬春寒潮降临之际,气温骤降,容易诱发或加重胃痛、腹痛。此时患者多表现有畏寒喜暖,得温则舒,得寒加重,大便易溏等症状,治宜温中祛寒。
若有表寒者,适当予以解表散寒,药如紫苏叶或紫苏梗、防风、桂枝之类,并加生姜为引。脾胃受损,中阳不振,每常表现内寒之证。脘痛之际,伴有喜热饮或恶寒饮,喜热物熨腹,治法应据证参用温中方药以疗内寒,常用如良附丸(良姜、香附)、桂枝(或肉桂)、吴茱萸、檀香等均可选用。紫苏梗宽胸利膈,亦为常用之品。其他如荜茇、甘松、沉香等辛温之品,对脘痛寒甚者,亦可短时酌配用之。
据徐师经验,胃病纯属寒证者极少。中虚气滞与肝胃不和证均可兼寒,在调中理气、疏肝和胃方药中,不少药物属辛味、温性,据证参用上述之一、二味即可。
另有胃阴不足证,脘痛或有灼热感,口干,舌红,患者亦可能诉胃部喜暖怕冷,貌似内寒症状,此时,当从整体考虑,不可擅用辛温燥热之品。待胃阴渐复,胃气得振,其症状亦常相应缓解。否则,误以为胃寒,动辄投以桂枝、荜茇等辛温药,可能因之动血损膜而导致络伤出血。
8.散结消坚法
消化道的生理上要求黏膜濡润、管道滑利、畅通无阻,反之则易升降失常,诸病丛生。食管下端为贲门,该部如失去弛缓的正常功能,则心下痞胀如塞,欲嗳不遂,得嗳则常伴食物反流,或见呕恶、吐涎等证,甚则心痛及背。
此为胃气失于和降,治宜和胃降逆,徐师常参考物理诊断,知其贲门确有痉挛者,可加入通噎之法,药如鹅管石、急性子、威灵仙、通草、王不留行等,常配用白芍、甘草缓急舒挛,参三七、莪术消瘀散结。
若伴有食管炎症或溃疡者,可用药液调藕粉,待文火煮开后,调入适量三七粉,若胸咽部疼痛显著,必要时可加少量云南白药(一般用0.5g),嘱患者卧位服下糊剂,服后躺睡,俾药达病所,常可提高临床疗效。
肝、胆系结石病,如肝内胆管结石或胆总管结石(尤以胆囊摘除术后),症状表现右胁上腹疼痛,常及于背。若已确知肝胆有结石内留,可据证在清利肝胆湿热的同时,参以散结消石,药如皂角刺、路路通、芒硝、急性子、三棱,配以枳壳(或枳实)、大黄、柴胡、芍药等药。服药后取右侧卧位,可于1小时后轻捶后右下背,配合行走或上下楼梯,以助结石下行。
结肠息肉而非恶性者,临床上以中老年人为常见,一般以乙状结肠与直肠为多。多枚或蒂基广者,摘除为难,诊疗时应四诊合参,在辨证的基础上,酌情配用薏苡仁、鸡内金、王不留行等散结消坚,并参用黄芪、三棱、地榆、丹参、仙鹤草等益气、化瘀之品,常有较好疗效。
9.涩肠止泻法
大便次多质稀,经久未愈而求治者不少。其中有属慢性泄泻,有的伴腹痛下利赤白、里急后重、状如久痢,或泻或痢,诊断在泻痢之间。导致上述症状的病因多端,纵使是久病者,也每与外感风、寒、暑、湿有关,且常因饮食、情志等因素而诱发或加重。
病位主要在脾,涉及胃、肝、肾等。当结合病因病位详为诊查,辨证施治。治法方药诚如李中梓所提出的治泻九法,九法之中常需相参兼用,此均为医家所熟知,兹不赘述。大便溏泄,经久未愈者,必然属于脾虚,伴有腹痛而易因情志不畅而诱发加重者,应肝脾同治。
健脾助运的常用药为炒党参、炒白术(或焦白术)、茯苓、炒山药、炙甘草等,气虚下陷者加黄芪、炙升麻、荷叶(或焦荷蒂)以升提清阳。抑肝如炒白芍、炒防风、乌梅炭、合欢花等。大便有白色黏液较多者,兼以化湿祛痰,药如法半夏、炒陈皮、冬瓜子、桔梗、炒薏苡仁等。黏液黄白相兼者,中有湿热,参用厚朴、黄连以清热化湿。
大便带血,提示肠中络损,多由郁热所致,宜兼以清络宁血,药用如荆芥炭、地榆、仙鹤草、炮姜炭、槐花炭、丹皮、紫草、赤芍等凉血止血之品随症选加。
血色污浊,似脏毒之证,可参选炒当归、赤小豆、白花蛇舌草、龙葵等。
赤白杂见者,上述化湿、清络两法据证参用,并可酌加鸡冠花炭、秦皮、马齿苋、白头翁、红藤、败酱草、苦参、凤尾草、地锦草、木槿花等。
病损在结肠、直肠,治疗方法除汤剂内服以外,尚可配用保留灌肠法,据证酌选上述药物,大致取3~6味药,用量为内服量的3~5倍,浓煎药液成100ml左右。也可调入三七粉、锡类散等药粉。见效后,赤白黏液基本消失时,可加白及入煎。保留时间持续6小时以上效佳。
10.清肝养肝法
(1)清肝
清肝和胃,主要适用于肝经郁热犯胃,症见脘痞灼痛、性情急躁易怒、口苦、嗳逆、反酸、食欲不振、脉弦等,常用药有黄芩(或黄连)、白芍、陈皮、青皮、煅瓦楞子、白蒺藜等。
清肝解毒,适用于肝经热毒内蕴,病属传染性肝炎急性或慢性活动期,病毒指标检测为阳性,肝功能检查异常,症见右胁肝区不适或隐痛、乏力、食欲不振、舌苔薄黄、脉弦等,常用药有柴胡、黄芩、山栀子、茵陈、夏枯草、败酱草、垂盆草、鸡骨草、过路黄等。
肝经郁热者可酌配牡丹皮、水牛角、生地黄、地榆、赤芍、白茅根、紫草、石斛等药以清热;病久不愈或病重及血,肝经气血瘀滞者,治当清肝行瘀,佐以三棱、莪术、当归、炙鳖甲、丹参、泽兰等活血化瘀之药,但需以时处顾护脾胃为要。
(2)养肝
肝为刚脏,体阴用阳,全赖水涵血濡,故治慢性肝病首当重视养肝。如当归、白芍、枸杞子、女贞子、楮实子、山茱萸、生地黄、何首乌、穞豆衣、黑大豆、石斛、玉竹、百合等药单用或相兼为用,可有滋肝阴,养肝血之功,当据证酌情选用。
慢性肝病(包括慢性肝炎,代偿期肝硬化),邪毒势衰不盛,脾气虚而肝阴亦渐不足者,常用养肝健脾之剂,如归芍六君子汤,可在此方基础上,据证加减运用,不失为常用良方。


六、国医大师朱良春
朱良春主任医师为现代著名中医学家,临床经验丰富,总结其经验的《朱良春用药经验》一书记载了他的实践经验,现以胃病常见症状:疼痛、出血、积滞(包括肿瘤、梗阻)、胃下垂四大症状阐述朱老的经验用药。
1.疼痛
蒲公英,能够清胃定痛,又可化湿。清·王洪绪《外科证治全生集》认为:“炙脆存性,火酒送服,疗胃脘痛。”近贤章次公治疗胃溃疡,具小建中汤证,恒以汤中加入蒲公英30g,疗效甚高。
朱师在总结前人经验基础上,结合切身体会,指出:“蒲公英的镇痛作用,不仅在于它能清胃,还在于它能消瘀,凡胃脘因瘀热作痛,用其最为相宜。而胃溃疡之疼痛,配合养胃之品,又可奏养胃消瘀,镇痛医疡之功,如能选用其根,晒干研末吞服,效尤佳良。”(《朱良春用药经验》第84页,下称《经验》)故凡火热所致胃脘疼痛,用之颇著,一般蒲公英用量在30g左右。此外,现代研究表明蒲公英有抗幽门螺杆菌的作用。
枸杞子滋肾养肝,润肺养胃,专疗阴虚胃痛。王好古说:“主心病嗌干,心痛”。此处言心,泛指胃脘,这是枸杞子治疗胃痛之滥觞。本品对胃阴不足或肝气横逆犯胃之胃痛,用之颇效。溃疡病及慢性萎缩性胃炎而见口干、苔少舌红,脉弦细者,均可加重枸杞子用量,收效甚佳,患者也易接受。用法上,此品可以配伍煎服或每次10g,咀服或烘干研末吞服,一日二次,食前服。(《经验》第39页)。
仙灵脾又名淫羊藿,为朱老擅用之品,谓:“仙灵脾温而不燥,为燮理阴阳之佳品”。曾用大剂量仙灵脾(20~30g)配合高良姜、荔枝核治疗多年之胃寒痛,取其益火生土之意(《经验》第47页)。
八月札,功擅理气和胃,故常用于肝郁气滞所致之胃痛,此品不但理气不伤气,而且有开胃进食之功,实为胃肠病之妙品,朱老常配伍应用以止胃痛(《经验》第157页)。
2.出血
半夏,经朱老多年临床实践,对此药别有心悟,他说,半夏治吐衄诸症,不仅仅在于能降胃气,其本身即有良好的消瘀止血作用。因此,若胃气逆行,冲气上干,气逆则血逆,吐衄之疾即起,吐衄多从伤胃论治,以降胃消瘀为第一要义。(《经验》第6页)。
朱老曾治一女患者,胃溃疡出血、呕吐、疼痛,处方即予法半夏12g,赭石18g(先煎),杏仁泥12g,杭白芍12g,马勃5g,木蝴蝶5g,赤石脂12g。一剂痛定、呕平、血止,效如桴鼓。(《经验》第7页)。
地榆,凉血止血,护膜治胃,朱老从地榆治疗水火烫伤效果卓著中获得启发,触类旁通,巧妙将本品移用于消化性溃疡之胃痛及上消化道出血之呕血、便血的治疗中。他认为,地榆不但长于清热凉血、收敛止血,而且对溃疡病的壁龛有护膜疗疮之功,不但可在出血时服用,尚可作为溃疡病的常规治疗药物。(《经验》第143页)。
朱老曾治赵某,男,42岁,胃痛呕吐量多盈盂,色紫成块,用生地榆45g,水煎服,4剂后,改用生地榆60g,玄胡索30g,海螵蛸30g,共研细末,每服3g,每日3次,食前服,4个月后,患者做钡餐检查,壁龛消失。(《经验》第104页)。
3.积滞(包括肿瘤、梗阻)
五灵脂活血化瘀,降浊气而和阴阳,朱老认为:“五灵脂入血分而行营气,能降浊气而和阴阳,它的多种作用即可据此引申和参悟。”言简意赅,一语中的,发人深省,因此凡胃中积滞不消者常可用之,如《严氏济生方》配玄胡索、莪术、高良姜、当归,以治“急心痛、胃痛。”殆取其行营消瘀之功。
故朱老认为:“凡痰瘀交阻,宿食不消,浊气塞,而致腹痛撑胀,此药悉可选用。”浊气降,阴阳和,升降复,所以凡胃病用此多有防止肿瘤发生之功。(《经验》第19页)。
决明子,有清肝、和胃、通便、明目之功。朱老认为其为治疗消化性溃疡的效药,用之大便畅顺,肝火得平,中焦得安,故常作为治疗胃中积滞之佐品(《经验》第25页)。
黄芪配莪术不仅可治慢性胃炎,并能消癥瘕积聚。名医张锡纯用黄芪、党参配三棱、莪术,并说:“参、芪能补气,得三棱、莪术以流通之,则补而不滞,而元气愈旺。元气既旺,愈能鼓舞三棱、莪术之力以消癥瘕,此其所以效也。”
朱老对此医论颇为赞赏,并加发挥运用,他尝用生黄芪20~30g,莪术6~10g为主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若以化瘀为主可用至15g,亦可加入桃仁、红花、当归、地鳖虫;解毒消癥常伍三七、白花蛇舌草、虎杖、蜈蚣。
朱老指出:“黄芪能补五脏之虚,莪术善于行气、破癖、消积。莪术与黄芪同用,可奏益气化瘀之功,病变往往可以消弭于无形。”故二者配伍常用于胃肿瘤的治疗(《经验》第33页)。阿魏既可内服也可外用,朱老分别拟订内服、外治方药以消脘腹中癥积(《经验》第72页)。
4.胃下垂
苍术,辛苦温,为燥湿健脾,解郁辟秽之要药。朱老受许叔微苍术丸治“囊癖”之启迪,遂用苍术饮治胃下垂,竟效如俘鼓。胃下垂为西医所称,中医谓:胃缓。盖脾虚之证,运化失健,势必挟湿,湿浊不化,则清气不升,故胃下垂。欲治此疾,必当先化其湿浊。用苍术最切病机。
朱老经验以每日20g泡茶饮服,服后无伤阴化燥之弊,且助胃气而使脾能散精,故体有胃下垂之胃病,恒用苍术(每日20g)治疗颇能见功。


七、国医大师周仲瑛
周仲瑛教授为全国首届国医大师、第五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指导老师,博士研究生导师。周教授在临床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现对其治疗晚期胃癌经验作一介绍。
(一)对晚期胃癌病机治法的认识
1.癌毒致病,湿热蕴结,痰瘀阻络,正气耗损
胃为六腑之一,主通降,喜润恶燥,其主要生理功能为受纳,腐熟水谷。多种因素直接或间接作用于胃,久久不除,其生理功能持续性受损而不能修复,久而化毒,导致胃癌。
针对胃癌这一恶性肿瘤病因的复杂性,周仲瑛老师认为癌病为患,必夹毒伤人,提出“癌毒致病”的概念。他认为癌毒属于毒邪之一,是在内外多种因素作用下,人体脏腑功能失调的基础上,产生的一种对人体有明显伤害性的病邪。
癌毒是一种特异性致病因子,最终导致癌症的发生,癌毒具有增生性、流注性、顽固性、难治性、易于恶化、化热生火、损伤血络等特性。
癌毒多因情志失调、饮食不节、脏腑虚弱等因素而诱发内生,亦可直接外客而生。晚期胃癌患者的病位在胃脾,可涉及多脏腑,病机多由于湿热浊瘀致脾胃和降失司,虚实错杂,最终癌毒蕴结,流注他脏,脾胃虚弱甚至虚败,气血津液严重耗伤,预后不良。
2.胃癌晚期尤其要顾护胃气,重视胃气
脾胃为水谷之海,气血生化之源,人的生存,必须依赖胃的受纳、腐熟水谷,脾的运化输布精微,化生的气血,周流全身,营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故有“脾胃为后天之本”、“诸病由脾胃生”、“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胃气一败,百药难施”之说。
胃癌晚期病机虚实夹杂,运用扶正祛邪之法,当先以调和胃气为先。若胃气得以复,正气尚不亏虚,可酌加清热解毒抗癌、化痰祛瘀之品。
3.辨证论治特点
(1)分清正虚与邪实的缓急。胃癌晚期,元气亏虚,一般以补虚为主,但因病致虚者,每多虚中夹实,必须注意补虚毋忘治实,甚至侧重以祛邪为主,即遵从“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原则。脾虚胃弱,健运无权者,宜补中寓消,消补并行。若正虚邪实,又当寓泻于补,攻补并行,补泻兼施。
(2)扶正与祛邪是相对的。古人早有“取其所害,气血自生”之说,明代张景岳《景岳全书》亦云“养正积自除”。胃癌晚期,病机多为虚实夹杂,气滞、痰阻、瘀结,和降失司,终致癌毒蕴结走注,痰瘀阻络,流注他脏,脾胃虚弱甚至虚败,气血津液耗伤,故扶正重在健脾益气,祛邪重在清热解毒、化痰散结消瘀。扶正与祛邪相互为利,脾胃得健,有利于化湿清热、解毒攻毒、化痰散结;祛邪则正安,利于脾胃之气恢复。
(3)消癌解毒、扶正祛邪为治疗关键。“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肿瘤一旦形成,多增长迅速,消耗大量人体正气,气血阴阳受损的种种表现往往呈进行性加重。因此,扶正、祛邪成为治疗上的关键。周老认为难病多毒、久病多瘀,胃癌晚期,正虚明显者,气虚无力抗邪,则癌毒愈甚,当以补益气血阴阳,恢复正气为主,兼顾消癌解毒、化痰软坚、逐瘀散结等法。
如患者年老体弱,病情深重,正不敌邪者,则以扶正为主,以保护机体正气,缓解病痛,延长生命,提高生存质量为首要任务,在体质允许的范围内,可考虑酌情“抗癌”。
(二)晚期胃癌用药经验
1.治疗用药结合病位,配合解毒、攻毒之归经药

胃癌晚期治疗应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选用相应归经的抗癌解毒药。胃癌常加用化痰散结解毒药,如莪术、八月札、威灵仙、刺猬皮、菝葜、半边莲、山慈菇、石见穿、煅瓦楞子等。
如热毒甚者,当选白花蛇舌草、山慈菇等;病以血分瘀阻为主者,可逐瘀为先,伍用莪术、桃仁等;痰毒剧者,用制南星、炙僵蚕等;兼气滞者,可配用八月札、路路通;癌肿显著者,配王不留行、海藻等。
2.应用复法大方组方遣药原则
疾病病机多重复杂,则可用复法大方。所谓复法大方是指针对疾病的多重复杂病机,组合运用数种治法,多法齐用,处方药味数目超过常规的一种特别的治疗用药方法。复法大方多由3~4种治法复合而成,处方药味数目在20味以上。晚期胃癌常用健脾疏肝、益气养阴、清热解毒抗癌、活血化瘀、软坚化痰等复法大方综合治疗。
3.扶正主在补益气血阴阳
从临证来看,胃癌癌毒伤正,首先耗伤元气及阴津,而表现为气阴两伤,症见神疲乏力、消瘦、口干、舌红、少津等,治疗以气阴双补为主。若正气受损严重,伤及气血,则提示病情较重,须重视气血双补。据周老临证经验,化疗伤正,多伤气血;放疗伤正,多伤气阴。迨气血虚败,阴阳俱损,癌毒深入全身,病情深重,则攻补两难,此时治疗的重点已不是消瘤抗癌,而应注重整体功能的维护,唯有补益固护、缓解病痛作为权宜之策。若此时仍一味追求肿瘤体积的缩小,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八、国医大师邓铁涛
邓铁涛教授是我国当代著名的中医临床家、理论家和教育家。他从医近70年,对各科杂病均有独特的见解,特别对脾胃学说造诣高深,在脾胃病的诊治上,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现将其诊疗特色及用药经验介绍如下。
(一)病证结合,治病必求于本
《内经》有云“知标本者,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邓老十分重视治病求本的理念,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细辨标本虚实,重视正气为本的学术思想;另一方面,主张以中医理论为指导,结合现代医学,深入到微观世界进行辨证论治。
1.治病不忘护正气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邓老认为,正气为本是中医学的一个基本观点,《内经》有云“虚邪贼风,不得虚,不能独伤人”,在疾病的治疗上,应着眼于根本的、始动的关键环节。辨清标本,始能看清疾病本质。
邓老视脾胃亏虚为慢性消化系统疾病发病的关键因素。如慢性胃病涉及脾胃肝三脏,多由饮食、情志、体质等多种因素反复作用而成,脾亏虚于阳气,胃亏虚于阴液,此为发病的前提和本质,故以培补中土为基本治法。
而慢性肝病以脾虚为本,治疗上应注意“实脾”,当疾病进展到肝硬化的阶段,使用祛瘀药仍需在补气运脾的基础上。故对于此类疾病,需把握住本虚标实的特点,在顾护正气的基础上,或佐以化痰、散瘀、祛湿诸法。
2.辨病与辨证相结合
邓老认为,中医是一门古老的医学,既有自身的特色与优势,又有其局限性与不足。我们必须在继承中医特色的基础上,充分结合现代科学取得的成果,不断地发展创新。“西医辨病,中医辨证”,已经成为现代中医临床行之有效的诊治原则。
邓老对中西医结合的思想十分赞同,认为在辨病的基础上进一步辨证,一方面能预料顺逆吉凶;另一方面可使所辨病证与治疗原则和方药结合得更加紧密,以提高治疗效果。
对于胃病,如胃炎、胃十二指肠溃疡,多属于中医“痞证”、“胃痛”等范畴,邓老在其辨治过程中,常会参考胃镜或X线检查结果,把西医的检查结果纳入中医辨证论治的理论体系中,进行遣方用药。
邓老认为慢性胃炎的主要病机为脾胃亏虚,本虚标实,治疗上以补脾气、养胃阴为法,如果属于萎缩性胃炎、胃酸减少等病症,则应重视养胃阴以固后天之本。消化性溃疡的发生则以体质因素为关键,脾气虚为本病的重要一环,治疗上常取疏肝健脾法,且常加制酸之品,常用乌贝散,使标本兼顾。此外,对于急性阑尾炎,常用“下法”治疗,多用大黄牡丹汤加减以投之。而功能性或溃疡性结肠炎,则多以“肝脾不调”的证候进行论治。
(二)五脏相关,平调脏腑功能
脏腑学说是中医基础理论的核心,邓老在临证中,注意根据脏腑的不同特点,调和其功能而治病,以期达到“阴平阳秘”的平和状态。此外,邓老强调脏腑不是孤立存在的,在治病过程中,需要综合考虑脏腑间的内在联系和疾病的传变规律。
1.重视调和脏腑功能
邓老认为,每个脏腑都有其各自的生理特性,遣方用药必须照顾到脏腑的功能特点,再去调和脏腑阴阳。例如胃腑在生理上有其独特的特点,胃主通降,喜润恶燥,故应注意保持胃气通畅,顾护胃中津液。
邓老认为,在慢性胃病中,因脏腑功能较差,故培补不能急于求成而骤投大温大补之厚剂,否则容易滞其胃气,灼其胃阴。同时,救护胃阴亦不宜过于滋腻,以免壅阻阳气的恢复。肝为“将军之官”,邓老认为慢性肝病的治疗,贵在防微杜渐,顾护肝阴,疏肝、清肝时应注意不要损伤肝阴,特别当肝郁不舒时,容易化火,切忌过用辛燥止痛药,否则伤津耗气,反而不愈。
正如叶天士所言“肝为刚脏,非柔润不能调和”,此病的用药上虽以健脾为大法,但选药则当平淡中正为宜。如在应用四君子汤时,以性味平和之太子参易性味稍温之党参,可见其顾护肝阴之用心。
在慢性疾病中,由于脏腑已虚,阴阳失调,故需治养并举,以恢复脏腑功能,防止疾病复发。如消化性溃疡,常常呈慢性而反复发作,邓老认为脾胃气虚为发病之本,需以健脾益气为主,巩固治疗2~4个月,乃可停药。另外,应注意日常生活起居,以“治未病”。
如慢性胃炎,注意消除可能致病的因素,如避免过劳及精神紧张,注意饮食,戒烟戒酒,治疗口腔、咽喉部慢性病灶等;对于肝病患者,节减房事、注意饮食营养及坚持太极拳之类的柔软运动是十分重要的。
2.提出五脏相关理论
自古以来,脏腑学说的阐发主要依靠阴阳五行学说。《内经》有云“五脏相通,移皆有次”,邓老从临床实际出发提出了“五脏相关学说”以阐发脏腑学说。所谓五脏相关学说是指,在生理情况下,本脏腑系统内部、脏腑系统之间、脏腑系统与人体大系统之间,脏腑系统与自然界、社会之间,存在横向、纵向和交叉的多维联系;在病理情况下,五脏系统必然又相互影响。
邓老在治疗脾胃病时,常应用五脏相关理论指导病证治疗,并取得了很好疗效。例如治疗慢性胃病时,邓老认为患者患病日久,“穷必及肾”。
另外,脾胃五行属土,肝属木,脾虚往往肝气乘之,故治疗时不能忽视脾胃与肝肾的密切关系,应适时加入调养肝肾之品。在胃十二指肠溃疡的治疗中,邓老认为胃为病位之所在,且胃脾与肝肾之间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从病机来看,热证、实证多因胃所致;虚寒痰湿多因脾所致;虚寒过甚常由于脾肾阳虚所致;气郁、气滞多因肝失条达疏泄或肝气太盛所致。对于慢性肝病,包括肝炎、肝硬化等,邓老认为必须以肝脾相关理论来指导治疗,此病病位主要在肝脾两脏,而以脾胃为中心,遵循“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之说,且考虑到久病及肾,故应以健脾补中为主,适当佐以祛湿、化瘀软坚、补肝肾之品。
(三)详查细断,三因制宜而治
邓老认为,人是一个复杂的整体,医生不仅要治病,更要治人。一方面,需四诊合参,详查细断,辨证识机,随证治之;另一方面,人体发病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必须根据这些具体因素做出具体分析,并加以区别对待。遣方用药时,需充分考虑到这两方面,才能精当用药,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1.诊察必求细致
邓老在诊断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对脾胃病证,有其特色及独到的认知,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①诊病尤重望诊。正如《望诊遵经·叙》所云:“着乎外者本乎内,见于彼者由于此,因端可以竟委,溯流可以穷源。”邓老善观鼻与唇,唇为脾之华,鼻准主脾胃,通过观察鼻唇的色泽及明晦变化,有助于脾胃功能及病情浅深的判断。
如邓老接诊一位58岁的患者,诊断为肝硬化、大肠黑病变。初诊时该患者面色呈青色带黑,邓老认为此为肝病伤脾之色。服用中药软肝煎治疗半月后,面色青黑较前变浅,鼻尖亦较明亮,可知肝病之色渐退,脾功能正在恢复,后续服中药,患者情况良好。
②辨新病久病。林佩琴的《类证治裁》有云:“治法需分新久,初痛在经,久痛入络,经在气,络在血”。邓老亦十分重视根据病期长短来选择用药,对于久病患者,常于方中加入活血化瘀之品。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只有正气盛,方能运化药物、防止药物偏害,否则活血化瘀药有伤血、损胃之弊。
③问诊不忘纳眠。邓老用药时常注意患者的胃纳和睡眠情况,纳差者常用鸡内金、麦芽等药,眠差者适当加入珍珠母、酸枣仁、素馨花等安神之品。
2.三因制宜而治
在诊治疾病时,除了把握好疾病的特征表现、病期等情况外,还需在辨证的基础上,充分考虑年龄、气候特点、生长环境等因素,进行病证的个性化治疗。《内经》有云“人以天地之气生”,邓老在诊治疾病时,常遵“三因制宜”的原则,从而制订出治法和方药非常适宜。
例如,邓老诊病时主张“因人制宜”,用药时注意根据患者年龄、体质等不同特点而加以施治。邓老曾治疗一位11岁患儿的呕吐症,服药后呕吐大减,但仍有上腹痛,邓老认为,少年为纯阳之体,肝气郁久化热,遂去白术、半夏等温燥之品,并加入清热止痛之品,应手而愈。
又治疗一便秘患者,邓老虑其为老年患病,气血不足,脏腑衰退,故不用大黄、芒硝等峻下之品攻伐之,以防犯虚虚之戒。邓老于岭南地方行医,常将诊疗活动结合当地的特点来进行。他素来对岭南医学情有独钟,把它解释为“它是祖国医学普遍原则与岭南实际结合的产物”。
岭南地区土卑地薄,气候潮湿,脾土易受困而聚湿生痰;一年之内高温时间较长,地热熏蒸,易酿湿热为患。邓老认为岭南人的体质多为脾胃亏虚、湿浊内生。故在治疗上注意顾护脾胃,并重视祛湿之法的应用。
此外,由于岭南中草药在消化系统疾病的应用甚为广泛,邓老常用一些适合岭南各族人民体质、生活习惯的药材。
如对于慢性肝炎患者,邓老常选用解毒疏肝的黄皮树叶;对于脾肺气虚患者,邓老常用选用五爪龙,功能益气健脾、祛痰平喘,其性缓、补而不燥,更符合岭南气候多湿热的特点;对于小儿疳积、伤食之证,或食欲不振者,喜用布渣叶。此外,火炭母、木棉花、鸡蛋花等也为常用之品。
(四)多法齐用,重视药对成方
邓老在多年的临证实践过程中,积累了十分丰富的宝贵经验,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经常运用一些行之有效的药对和成方,除了运用药物治疗外,邓老还特别提倡综合治疗,对某些疾病施与多法以提高临床疗效。
1.巧用药对
邓老善用一些行之有效的药对治疗各种杂病,除了自己的经验总结外,有些源于现代药理研究成果,有些则取材于古方。在脾胃病的治疗中,药对的应用十分广泛。
木香、黄连燥湿行气,用于治疗消化性溃疡、慢性结肠炎;海金沙、郁金、金钱草、鸡内金四药又名四金汤,对胆结石、慢性胆囊炎等有独特疗效;五灵脂、蒲黄相合以止痛,常用五灵止痛散治疗胆绞痛、胃痛等;三棱、莪术合治瘀血证,常用于肝硬化、肝癌的治疗;石斛养胃阴,常用于慢性萎缩性胃炎。此外,还有生大黄配蒲公英、吴茱萸配黄连等药对。
2.善用成方
邓老不仅运用古方,而且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和体会,自拟新方。其中既有对古人经验的灵活变通之剂,又有自出机杼之方。《邓铁涛临床经验辑要》中罗列的62首验方中涉及消化系统疾病的方剂有17首,其中治肝胆病方共5首,包括治慢性肝炎方、治早期肝硬化方、治低蛋白症方、治腹水方、治胆囊炎与胆石症方;治胃病方共5首,包括治胃十二指肠溃疡方、治萎缩性胃炎方、治胆汁反流性胃炎方、治食管贲门失弛缓症方、治上消化道出血方;治肠病方共7首,包括治慢性结肠炎方、治泄泻方、治急性阑尾炎方、治慢性阑尾炎方、治肠套叠方、治蛔虫性肠梗阻方、治阿米巴痢疾方。观邓老诸方,其组方严谨、功效奇特、用药精当、可师可法。
3.多法齐用
邓老在临证中,除了方药治疗外,对某些疾病常结合多种治疗方法综合治疗。如对于婴幼儿疳积,常结合应用刺四缝和捏脊疗法;急性阑尾炎,既配合针灸治疗和外敷治法,又据“攻邪应就其近而逐之”,适时采用保留灌肠疗法;蛔虫性肠梗阻则先采用花生油或豆油、食醋适量口服或胃管给药,针刺四缝穴,2~3小时后煎服胆蛔汤驱虫;肠套叠为气虚脾失健运、转枢逆乱所致,可用蜂蜜兑水灌肠、梅花针叩击腹部肿块。以上治法内容丰富,疗效确切,简便易行,应予大力继承和推广。


九、国医大师颜德馨
全国著名老中医颜德馨教授行医60余年,在临床上积累了极其丰富的经验,其治疗胃脘痛的临床经验主要有注意胃府的和降通达;重视脏腑间相互影响;详辨病在气分血分三个方面。
(一)注意胃腑的和降通达
脾胃同属于土,但脾为脏,属太阴而恶湿;胃为腑,属阳明而喜润,故脾为阴土,胃属阳土。经云:“五藏者,藏精气而不泻;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胃属腑,以通为用,以降为和。胃之通降,赖阳气之温运,亦须有津液之濡润。若阴阳有太过不及之变,则通降失司,痛胀等症作矣。颜老认为,阳明通降失司之因主要有以下四点。
1.胃火过亢
经曰:“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呕吐酸,皆属于热。”胃火杀谷,灼津耗液,胃气不调,通降失司,于是胃痛及呕酸,嘈杂,善饥、口干、口苦等症悉由所起。
遵热者清之,颜老每用黄连、蒲公英等苦寒以清胃家太过之火,石斛、芦根、天花粉等甘寒之品以濡胃家不足之液,参入醋制香附,盐水炒娑罗子等疏肝利气,消胀止痛,或加海螵蛸以制胃酸。若大便干结,小溲短赤,神烦少寐者,酌加黄芩、大黄苦寒之品;佐生姜、半夏而成苦辛而泄之法,泻心胃之火,复阳明之用。
总之,颜老治胃火过旺,重在运枢轴,调气化,复升降,用药遵仲景泻心汤之意,阴阳相合,苦辛相济,寒热并用,或反佐取之。
2.胃阳不足
阳虚则寒,寒性凝泣,气机不畅,腑阳失运,症见胃痛,以及脘胀、嗳气、呕酸,形寒不渴。“寒者温之”,此时治宜用桂枝、干姜、吴茱萸,或选用荜茇、川椒、甘松,参入生姜、制香附、娑罗子、威灵仙、姜半夏等温中逐寒,行气和胃。
挟食加鸡内金、陈皮、焦神曲;挟湿加制苍术、茯苓、厚朴;呕酸者,舌苔薄白加海螵蛸,舌苔白腻加煅白螺蛳壳;若寒客厥阴之络而兼少腹胀痛,加入天仙藤、白檀香、天台乌药之类。方中香附一味,无湿者,用制香附,有湿者用生香附,取其味辛性燥,除胃湿,散结气,更为允洽。
3.脾胃湿滞
湿遏中焦,易阻阳气,胃气不展,失其通降,以致胃痛,伴以脘闷纳呆,或见呕酸,或吐清涎。颜老认为胃湿之蕴,过在脾土。
正如《内经》云:“脾者,为胃行其津液”。胃之湿责之在脾,故凡湿滞胃腑者,常见疲乏、纳呆、肢软、便溏等脾虚见症。
此外,素嗜酒醴之人,每多患此。酒者,质寒性热,胃火旺者从阳化热,成为湿热蕴结之候;中阳虚者从阴化寒,致成湿困腑阳之证。
治湿阻中焦者,常用制苍术、炒陈皮、厚朴、姜半夏、白茯苓为主药,挟热者合黄连、黄芩、山栀子,甚则参入炒黄柏、煨草果之苦温以燥之;寒甚者加桂枝、生姜、干姜。
其他如炒党参、炒白术、炙甘草之健脾补虚,香附、木香、甘松之理气止痛,均可随证酌情而投。
4.燥土失润
胃阴不足,肺失润养,肃降失司,腑气不调,发为胃痛,兼见咽干,恶心、呕吐。治仿叶天士甘寒凉润之意,常选用沙参、石斛、玉竹、甘草等寒凉濡养之品,配合金银花、蒲公英微苦以清热,或加青盐制陈皮、赭石降胃逆,或参枇杷叶、霜桑叶以肃降肺气。亦有投以枸杞子、白芍等合成酸甘化阴以生胃液。胃属腑阳,以通为用,又常佐入佛手、梅花、醋制香附等调气,舒其胃用。
(二)重视脏腑间相互影响

中医理论认为脏腑间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颜老根据《内经》“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的理论,分析病机注重脏腑之间的相互影响,认为治疗胃脘痛,不仅仅从是胃论治,而要对于肝、心、脾、肾以及大肠等脏腑的病机变化尤应注意。
1.肝木犯胃
肝属木,胃属土。肝强横侮其胃,或土虚招致木贼,木能克土,此五行乘侮之常。颜老认为木能克土,亦能疏土。凡木横而克,或木郁不疏,都能影响胃之通降,于是胃脘胀痛,痛及两胁,呕酸、恶心等症悉起。病在胃,治则在肝。
常选用左金丸合金铃子散为主方,方中以黄连清胃热,吴茱萸散气结,川楝子除肝热,延胡索行血中气滞,苦降辛开,寒热并用。通过药量之轻重配伍,或以降为通,或开中寓泄。
又“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以辛补之,以酸泻之”,善用甘酸相合之芍药汤与上药相配。此外,如当归、枸杞子之养血柔肝,香附、郁金之利气止痛,白梅花、佛手柑之舒肝达木,石斛、天花粉之生津濡燥,夏枯草、石决明之凉肝散结等等,可随证而投。
2.火衰土虚
心阳衰于上,肾阳虚于下,君相之火不足,不能暖中生土,以致胃阳势微,阴霾窃踞,旷阳不展,腑阳失运,遂见胃脘疼痛、呕吐清涎、肢冷、畏寒、胸闷、心悸。
颜老常谓:寒因虚而起,宜补宜温;痛由寒而生,宜辛宜通。常用桂枝加附子汤合瓜蒌薤白半夏汤为治,方中以桂枝、附片护阳祛寒,白芍、甘草缓急止痛,煨姜、红枣调和营卫,薤白、瓜蒌开胸通痹,脘胀者加天仙藤、娑罗子;寒甚者加高良姜、荜茇。总以辛热通阳、宣痹散结为法,俾丽日当空,阴霾自散,则气行痛止。
3.脾胃同病
脾胃为后天之本,互为表里。故胃病久而及脾,脾病亦往往累及胃,以致脾胃俱病,土德不振,升降失调,清浊混淆。症见胃部隐痛,纳少便溏,肢冷乏力,治疗宜建立中阳以复腑运。以建中汤合理中汤为主加减,重用甘草、炮姜甘缓温中,加入南木香、姜半夏调气和胃,或加炙黄芪、炒当归两补气血,颜老治疗胃痛对姜的应用十分讲究,和胃止呕用生姜,温中止痛用干姜,暖胃止血用炮姜。有时取其性,以姜汁拌炒竹茹。
4.胃肠痞结
胃属足经,大肠属手经,俱为阳明所隶属,且胃肠属腑,皆以通降为用。胃气窒塞于上,则大肠壅闭于下。或大便秘结,腑气不通,则浊气中阻,胃气上逆。出现胃痛、嗳腐、口苦、恶心、腹胀、厌食等症状。颜老依照六腑宜通、胃气当降的特点,治用通腑泄热、降逆和胃的方法,以黄连、大黄为主,泻热结、通腑气,佐入姜半夏、枳实降胃逆。或用山楂消滞;或加木香、香附利气;或参以芒硝、厚朴助泻,皆有效验。
(三)详辨病在气分血分
颜老宗叶天士“初病在气,久病入络”之说,认为胃痛者虽有属虚属实之异,或寒或热之别,但在病证初起总属气机阻滞,久之气病及血,血因气瘀,于是络道不利,气血俱病。故十分注意病在气分血分之瘀。
病入血络者,常见胃痛如刺,久发不愈,按之尤剧,或曾呕血,或曾便黑。颜老认为瘀积不消,难拔其根。治疗方法或用失笑散加桃仁、赤芍、制香附、花蕊石活血化瘀,通瘀止痛,或以苏木、当归尾、三棱、莪术破积通瘀,推陈致新;
挟寒者加炮姜、桂枝、川椒;挟热者加牡丹皮、红藤、夏枯草或制大黄;中焦虚寒者配以理中汤,除党参,改干姜,加入红枣与蒲公英,其中炮姜与蒲公英合用,寒热相济,既温经又柔络。气为血之帅,气行则血行,故诸如木香、娑罗子、广郁金等理气消胀、止痛之品均可酌情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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