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难病证诊治经验
一、血府逐瘀汤治神经官能症
洪某,一位32岁的女性,自1998年9月10日初诊以来,便饱受病痛的折磨。她产后便觉胸胁胀痛如刺,咽喉仿佛有异物堵塞,而阴道则时常发出异响,仿佛气体在涌动。夜晚,她难以入眠,梦中更是纷繁复杂,情绪波动大,易急躁且善怒。这些症状,犹如沉疴痼疾,缠绕了她整整八年。
她曾辗转多家医院,西医的仪器、中医的望闻问切,都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诊断。中西医的治疗方案尝试无数,但效果均不明显。直到某年,她赴省城医院,被诊断为神经官能症,然而,治疗的效果依然如同杯水车薪。后来,经过友人引荐,她找到了我,希望能够寻求一丝希望。
望闻问切后,我发现她胸胁胀痛,按之则刺痛感加剧,咽喉如有异物,却吞之不下,咯之不出,但饮食吞咽并无大碍。阴道出气有声,如矢气之状,令人难以启齿。她的睡眠质量极差,梦多且情绪易激动。形体瘦削,面色青暗,舌淡苔薄白,而舌边却有四颗黄豆大的紫点,脉弦细涩。种种症状,都指向了一个诊断——肝郁气滞血瘀。
治疗之法,当以疏肝解郁、活血化瘀为主。于是,我为她投以血府逐瘀汤,此方汇聚了当归、川芎、赤芍、桃仁、红花、柴胡等药材,旨在活血化瘀,疏肝解郁。服药十剂后,她胸胁的胀痛刺痛感、咽喉的堵塞感都有所减轻。随后,守方加入砂仁,再服十剂,她的症状便有了显著的改善。继续服用,胸胁的胀痛刺痛大减,睡眠转好,心情也安定下来,咽喉的堵塞感消失,阴道的出气也大大减少。面色逐渐红润,舌边的紫点也消退无踪。再服十剂,她的病症完全消失,精神焕发,形体也逐渐丰盈,仿佛脱胎换骨,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神经官能症,这一现代医学的术语,实则与中医的诸多病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诸如胸胁痛、梅核气、阴吹等。初见此症,或许你会觉得它仅仅是气分之病,然而,若我们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它的根源往往深藏于产后的瘀滞之中。
胸胁,这是人体肝经循行的要地,当瘀阻血府,气机受阻,肝郁不得舒展,便会出现胸胁胀痛、刺痛,患者性情急躁易怒,夜寐不宁,梦境纷扰。而当肝气横逆,侵犯脾胃,气机上逆,患者便会有咽喉如堵之梅核气症状,感觉咽喉有异物梗阻,却又无法咳出或咽下。再进一步,若浊气下泄,不依常道而行,便会出现前阴出气有声的阴吹病,令人尴尬且痛苦。
观其面色,青暗无华,舌边带有紫点,脉象弦细而涩,这些都是瘀阻肝脉的明显表征。因此,我选择了血府逐瘀汤这一古方,以桃红四物汤为基础,养血活血化瘀,再以四逆散行气和血舒肝,牛膝通利血脉下行,更有砂仁加入,以调理脾胃之气,使之顺畅。
我行医多年,深知血府逐瘀汤之妙用,对于妇女更年期综合征气滞血瘀者,以及产后瘀血发热等症状,其疗效显著,屡试不爽,实为治疗此类病症的良方。
二、补阳还五汤治类风湿性关节炎
金某,这位五十五岁的女性患者,自1994年8月25日首次前来就诊起,便饱受类风湿性关节炎的折磨。十余年来,她的四肢关节疼痛如锥刺,无论是中医的针灸推拿,还是西医的药物治疗,都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痛楚,病情时好时坏,如同秋日的落叶,飘零不定。
近几个月来,金某的病情更是雪上加霜,每日需靠服用强的松来维持生活,一旦减少剂量,那无尽的疼痛便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无法忍受。听闻问医术精湛,她怀揣着希望,前来求医。
经过细致的诊断,我发现金某的四肢关节疼痛已严重影响她的日常活动,双手指关节如梭般肿胀,两踝关节更是肿大如馒头,早晨起床时关节僵硬,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她的身形瘦弱,面色黯淡无光,舌质淡白,苔薄而白,脉象细弱无力。化验结果显示,她的血沉高达103mm/h,类风湿因子呈阳性,X线检查显示骨质疏松,为典型的类风湿性改变。
针对金某的病情,我决定采用益气活血、化瘀通络的治疗方法,同时辅以祛风寒湿的药物。我投以补阳五汤加味,其中黄芪用量高达100g,旨在补气固本;当归、川芎、赤芍等药则能活血化瘀;地龙、制川乌等药能祛风除湿,缓解疼痛。经过连续服用,金某的关节疼痛逐渐减轻,强的松的剂量也得以逐步减少。最终,经过三个多月的治疗,金某的关节胀痛完全消失,复查结果显示血沉已恢复正常,类风湿因子转为阴性。我为她减少了药物的剂量,并继续观察了三年,未见病情复发。
类风湿性关节炎,于中医之道中,归属“痹证”之范畴。其病因,正如《素问·痹论》所云:“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在临床实践中,我多从“风寒湿热”这四个角度着手治疗,以祛风、散寒、除湿、清热为手段,并注重舒筋活络,使经络畅通。然而,对于病程较长的患者,还需注重扶正,以增强机体自身的抗病能力。
我深谙此道,单纯从风寒湿热的角度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往往效果并不显著。这是因为风寒湿邪虽为外因,但其真正的病理转归,实则源于机体内部的正气不足。当风寒湿邪侵入体内,流注于关节肌肉,痹阻经络筋骨,气血便因此受阻,停滞不前,血停则成瘀,湿凝则生痰。
在治疗上,我遵循古人智慧,提出了“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的原则,同时强调“气为血帅,气行血行”与“久病入络,通络化痰”的治疗理念。他运用补阳还五汤加味,以大剂量的黄芪与当归为主,补益气血;再配以川芎、赤芍、桃仁、红花等药材活血化瘀;白芥子祛痰,川乌、豨莶草则用以祛风寒湿;地龙、全蝎、蜈蚣则深入经络,搜邪通络。
对于类风湿性关节炎日久不愈的患者,我认为不宜过度使用散风祛寒除湿的药物,而应注重扶正祛邪,以提高治疗效果。他特别指出,黄芪与豨莶草的用量宜大,这两药配合使用,不仅可以增强免疫功能,降低血沉,还能促进类风湿因子转阴,为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三、痛泻要方治顽固性荨麻疹
陈某,这位年已五旬三载的女士,自1996年那个盛夏的8月3日踏入诊所起,便带着长达二十载的荨麻疹之苦。这顽固的病症,如同她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中西医的治疗手段在她身上如同过眼云烟,未能留下持久之效。此次,荨麻疹再次发作,如潮水般此起彼伏,绵延半年,仿佛要将她淹没。她曾辗转于省内各大医院,诊断皆为肠胃型荨麻疹,但治疗之路却始终坎坷不平。
当我为她诊病时,她头部与四肢上那些高出于皮肤表面的风疹团块,如同战场上的烽火,部分甚至已连成一片,她痒得几乎无法忍受,频频搔抓。更为严重的是,她还伴有腹痛泄泻,大便中甚至夹杂着血丝,一日夜需如厕七八次。她的情绪也因此变得急躁,心烦易怒,食欲不振,身形日渐消瘦,面色黯淡无光,舌苔白腻,脉象弦紧。
我细细观察,这分明是肝脾不和,气血失调之象。治疗当以疏肝和脾,调气和血为法。我为她开具了痛泻要方,并加入了防风、白术、陈皮各10g,白芍15g,乌梅30g。她每日一剂,水煎服用。短短三日,腹痛泄泻便有所减轻,食欲亦有所恢复,荨麻疹的症状也大为减轻,她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再服五日,所有症状均已消失。她为了巩固疗效,避免复发,还主动要求再服五日。如今,经过三年的随访,她的荨麻疹再未复发,身形也变得健壮起来。
本案荨麻疹之疾,历经二十载春秋,反复发作,每发则腹痛如绞,泄泻不止,大便之中更夹有鲜血,令患者苦不堪言。西医深入诊断,判定为肠胃型荨麻疹,患者又常急躁易怒,脉象弦紧,犹如绷紧的琴弦。
中医望闻问切,细辨其证,诊为肝脾不和,气血失调之症。此乃肝实脾虚之表现,肝木过旺,克制脾土,导致气血失和,内外不济。于是,投以痛泻要方,如同调兵遣将,白芍如清风徐来,泻肝木之盛,白术似细雨润物,健脾土之弱,陈皮如智者点化,理气醒中,防风则似舞者轻舞,散肝舒脾。
诸药合用,宛如一首和谐的交响乐,泻肝木之盛,补脾土之弱,调气机之乱,止腹痛泄泻之苦。而尤为妙绝之处,在于加入乌梅一味,其性酸涩,既能柔肝,又能涩肠止血,更有抗过敏之奇效。
如此配伍,恰合病机,二十载之沉疴,终于得以解除。我多年的临床经验,使这痛泻要方在治疗荨麻疹及过敏性紫癜伴有腹痛泄泻之症时,屡试不爽,效果满意,为众多患者带来了福音。